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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间的戏,经那般修饰,才有千年回眸的错觉?是不是在两目相碰的霎哪,连同你我一起掉入这深陷的泥潭,挣扎,傍惶。
哎,我又何必如此多心,写下这些纷乱了红尘的凉薄!留下一纸不相干的姻脂泪,慢慢浸湿你的心房。
话说上回老管家马福气匆匆地闯入后院的偏门,捎去了前门正在开戏的消息,话也不搭理一声,老鸨母刘脂儿就冲前门而去了。
到得前门大院,刘脂儿远远的就看见一个衣着打扮还算高贵的中年男子,满身酒气地倚在左侧靠窗边的一张酒桌上,独自狂舞乱叫,情形甚是嚣张。桌上的珍稀佳肴已散落一地,就像暮春的四月,落花时节,残红片片,秃枝丫丫。连同一壶上好的女儿红,也被他砸得稀巴烂,掀翻了的长板凳横七坚八地躺在地上,一片狼籍。
周围驻着几个好事的烟客在指指戳戳,议论一片,恽然大笑,就是没有一个出头相扶持的主儿。
老鸨母刘脂儿直截了当地走入场中,只见她一甩左手中的粉色手娟,右手夺过中年男的酒杯娇声道:“哎哟,这不是城南的耿大爷吗?真是稀客,稀客啊,这光景怎么一个人独醉了出落得如此荒凉?你的下人呢,怎么都不招呼自己的主子了吗?”
那被称为耿大爷的烟客挣扎着抬起蒙胧的双眼,迷迷糊糊地盯着老鸨母刘脂儿颤声叫道:“刘,刘鸨母,耿,耿大爷,我,我听闻,你,你前日,收,收得了一位十四五岁,声,声如天籁,美,美艳,如,如天仙的少女。大,大爷我,今儿就来了兴趣,一个人找上门来了。刘鸨母,你,你不会,不识趣,让,让本大爷失望吧。”
老鸨母一时弄明了这耿大爷的来意,随即迎笑道:“耿爷,在安阳镇上混饭吃的,谁不知道你的鼎鼎大名,那个敢不给耿爷面子。只是老娘不知耿爷从那听来这翻嚼舌根的消息,尽在耿爷的面前瞎说本院的坏话,不给老娘一条活路啊。”
那耿爷也一时哈哈大笑还言道:“刘鸨母,谁,谁不知道,你是个调教女子的好手。就,就算是,一只没毛的稚鸡啊,在你的手里也能变成一只金凤凰出来。刘鸨母,大爷,我当然是有消息灵通才独个儿找上门的。你别不知好歹,今日若是坏了大爷的兴趣,那可就是你吃不了兜着走喽。”
“哎哟,喂,耿爷,你这不是拴着老娘的命当皮球踢吗?真真没有的事,虽说前天在街边也收了一个破落户的女儿,倒是没有耿大爷想的这么标志俊俏的。不知道是那个爱饶舌根拨弄是非之人,怎么个跟耿爷这般形容的,真是害死老娘了。”老鸨母刘脂儿又满脸堆笑地舞着她那半老徐娘的风韵,在耿大爷的面前献媚道。
你道这老鸨母刘脂儿平时就是个吃素的主儿啊?一时见着这中年男子就摆出一副娇媚取宠阿谀逢迎的样子,当然不是了,全是为了这耿大爷。
这耿大爷是谁啊,当然就是城南的“耿忠虎”耿大爷了,外号“南霸天”。这人啊,名字听起来倒是起得像模像样的,有那么一点“忠虎”的意思,至于人吗就不咋的了,十足一个跨丸子弟。倚仗着老祖宗那一套开国“侯爷”的世袭封号,在安阳镇上居然混得了“南霸天”的英雄称号。
当然了,他要是干起那些沟当的绝活儿来,也算得上是一个心狠手辣毫无人性的主子。今个儿瞧上了这青花绣楼大院新来的主儿,按他的性格若是不狠狠咬上一口,当然就不是一个善罢甘休的家伙。
老鸨母刘脂儿自知今日遇上了个大煞白虎星,不好应付,大有大难不死也得掉层皮的趁势。但是董嫣芷初来咋到,按规矩怎么可能就让她登台演出卖弄喉舌呢?这不是拆煞了她那一颗初获至宝的惊喜之心吗?退一万步说,就算董嫣芷为了报恩愿意登台演出,她刘脂儿也未必心甘情愿这样做呢。做招牌的摇钱树,总得更有价值吧,怎么可能轻意就上台啊?
可是,刀架在勃项之上,你刘脂儿就算再怎么样心肝宝贝的痛爱着董嫣芷,也得硬着头皮去应对眼前这蹲嗑碎酒的大老虎吧。不然呢,不然它就会狠狠咬嗑你一口。
老鸨母刘脂儿毕竞是见过大世面的当家,她不露痕迹的娇笑道:“耿爷,你醉了,别把那嚼舌头的消息仔细当真。你看,我把这青花乡楼大院的当红姑娘秋月叫来陪陪耿爷可好?”
那醉熏熏的耿爷听得刘脂儿这个当头的提议,抬着蒙胧的醉眼,打亮了一下满嘴风情的刘脂儿,嘿嘿一笑吼道:“刘鸨母,你道我耿爷真醉了,想糊开我。今个儿,大爷我把话说明白了,大爷我自个儿找来这里就是消遣你昨日新收的丫头片子的,你肯也得肯,不肯也得肯。”
老鸨母刘脂儿顿时大惊失色叫道:“青衣,快去把当红的秋月请来,陪陪耿爷,莫担搁了耿爷的一场消遣。”一边又急急笑道:“耿爷,你这不是把老娘往死里逼吗?这是那挡子事跟那蹩子呀,都说没有这档子事了,耿爷就是不信。哎,真是难为死老娘了。”
那醉酒的耿爷又呵呵奸笑道:“刘鸨母,你若不肯呢,咱也不免强你。不过嘛,咱自己找去,总得了吧。大爷就不信搜遍你这个青花绣楼,找不出那丫头片子。”
老鸨母刘脂儿听得耿爷先头的一句话,顿时心露喜色,刚想说些客气的套话,不想那耿爷的毒辣还在后面呢。刘脂儿的心顿时又凉到了极点。这是那个遭天杀的老虎啊,居然如此胡搅蛮缠。
青花绣楼大院当红的秋月姑娘已经缓缓来迟,矫揉造作般在耿忠虎的耳旁莺声燕语,尽显她那当红的派头。刘脂儿不时也在旁边怂容道:“耿爷,秋月姑娘来陪你了,赏个面子,好好消遣一翻,莫辜负了这青花大院当红头牌的名声喽。”
“去,去,别来烦我,烟脂俗粉的,那比那新来的丫头清新啊。”耿大爷向当红的头牌秋月姑娘喝道,蛮横的样子如同张口就要吃人的恶煞一般。
秋月姑娘遭此懵端端的一喝瀑怒,脸色俏变,不禁也挺然起身怒道:“哈哈,你算什么东西,什么大爷狗熊的,只不过是个吃人不付饭钱的豺狼虎豹而已,本姑娘还不希罕理你呢?”
刘脂儿一看秋月姑娘这架势,身子哆嗦了一下,赶紧拉过愤怒了的秋月,一把捂住她的嘴说道:“女儿啊,你何苦这般招惹大煞星。你不顾虑自己,还得考虑一下这青花绣楼的上上下下呢?你看吧,这么多条性命都拴在你的手心上了,你总得忍气吞声收潋一些,不可意气用事横生枝节。”
秋月还是气愤愤的说道:“姨娘,你看这家伙那有一点人模狗样的样子啊,张口闭口就要吃人呢。我才不伺待这样的主子。”
耿大爷突然被秋月姑娘一顿臭骂,先是一愣,然后怔怔地看着刘脂儿不但不还手,发作他那雷霆万均之怒,居然破天荒地奸笑道:“刘鸨母,这就是你调教的好女儿啊,看着也不咋样的嘛,算啦,大爷今日不跟你一般见识。居然刘鸨母不愿意引见昨日那新进的丫头片子,那好大爷有言在先,咱自个儿找去。”
说罢,那醉酒的耿大爷一把推陈开眼前的酒桌,又推了推一旁的刘脂儿和秋月姑娘,便狼狼仓仓的站起身往后院的大门撞去,嘴里嘟囔着:新鲜的丫头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