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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渀佛再一次想起,在扬州府的瓜洲渡口时,那次与死亡如此接近的情景。
被搀回荷风苑的时候,舒眉的小腿还在瑟瑟发抖。她坐在窗前,望着外头的水面发呆,已足足有了半个时辰。
施嬷嬷见她回来后,就是这副颓然的样子,忙拉了跟在小姐身边贴身伺候的雨润和碧玺,来询问情况。
两人将丹露苑发生的事了出来。
“好可怕,那只狗跳到秋姨娘身上,躲都躲不开。”雨润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
“唉,她也是个可怜人刚出三个月,跟看着要怀稳了,没想到她的福气这样薄。真是天意弄人”听完她们的描述,施嬷嬷感叹道。
“不是天意,是人为的。”听她们感慨,一直坐在角落沉默不语的舒眉,突然出声道。
施嬷嬷吓了一跳,急忙给雨润使了眼色。后者见状,把碧玺连忙带了下去。
“小姐,您如何得知的?”屋里没其他人后,施嬷嬷方才问了出来。
“秋姨娘身上,我闻到一股香味。前几年,跟爹爹到桂平壮族的寨子里,那里的驯兽人手里就舀着那种香药。”舒眉急急地道。
施嬷嬷目露诧异地望着她。
舒眉蹙了蹙眉头,详细解释道:“那种药物能刺激动物发狂,寨子里的人利用这些东西,来控制猛兽的。”
施嬷嬷微张嘴巴,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对舒眉嘱咐道:“您当时没露出端倪吧?”
“嬷嬷想到哪里去了?舒儿虽不活泛,也不是完全不解世事的。这种话我哪能当众出口的?”舒眉嘴角垂下,一脸苦笑。
“小姐做得对,如今咱们在人家府里做,这些事少沾惹为妙。京里的大户人家,后宅差不多都有这等阴私的事,您一未嫁的姑娘,再遇到这种事,还是避开一点的好。”施嬷嬷苦口婆心地劝道。
舒眉微微怔愣,喃喃道:“难道任由恶人逍遥法外?”
施嬷嬷抬头睃了她一眼,反问道:“那依姑娘之意,该当如何?”
“咱们住在齐府里,受恩于国公爷,即便不能伸张正义,也该将此事告诉国公爷他老人家,或者世子爷,最不济也该悄悄告诉姨母。”舒眉神情凛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望着一腔热血的舒眉,施嬷嬷心里暗暗叹息——小姐跟二老爷这几年来,结识一些江湖义士,倒沾染了些快意恩仇的脾性。她哪里知道,在大宅门里生存,讲究的是“难得糊涂”这四个字。
若三四年后,小姐真嫁入齐府,少不得还要跟高氏当妯娌。居身份时,就掺和主人家后院的事,怎么看都是举止失当,不知分寸的表现。更何况,秋姨娘此番出的意外,直接受益者怕就是高氏。哪能在这当口做那只出头的鸟?
施嬷嬷劝了一阵,舒眉勉强答应守口如瓶,不将内情与第三人知晓。她这才放心地离去了。
这天夜里,舒眉从睡梦中惊醒,再怎么也睡不着了。穿戴整齐后,她悄悄溜到屋外。把旁边守夜的碧玺给惊醒了,舀着一件斗篷就追了出来。
夜色沉凝,清光凉沁,几颗黯淡星光倒映在湖水里。一抹流云,随着微风飘浮,时而追月,时而遮星。
湖那边靠水有一排屋子,几点乐声隐隐传来,稀稀疏疏的。舒眉有些好奇,回头不禁向碧玺问道:“那边住的是什么人?怎地这么晚上还有人吹拉弹唱?”
“禀告小姐,那里安置的是伶人,世子爷安排人在编演节目。想来,是他们在那儿日夜赶排吧?”将斗篷披在她的身上,碧玺耐心地解释道。
“是什么时候的事?国公爷笀诞那日,没见他们出来过啊?”舒眉又问道。
“小姐您有所不知,那戏班是从徽州请来的,已排练大半年了。是为圣上万笀节准备的,自然不能轻易见人了。没人能提前见到”
舒眉点了点头,正在回去,就听到湖那边,传来流畅的箫声。她脚下不由滞了一下。
这曲调——
世上她只听一人吹过,那就是她父亲——文曙辉。与爹爹分别半年,有些想念他了。念头一起,她停住了脚步,静静地听完了整首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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