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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黑暗里又走出来一人,虽是冬天,却摇着扇子,一幅潇洒模样,正是那个徐先生,他看着躺在地上的樊镖头,可惜道:“一条好汉,怎么就为了这小小的镖头之位,丧心病狂,狠毒如斯呢?大哥的位置要抢,连大哥的儿子也要杀,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乔大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但随即,又立即恢复了狠厉之色,狠狠道:“我一直把他当作兄弟,直到刚才我都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他做的,但他偏偏就承认了,真让我痛心,我不想杀他,但却不能不杀。”
乔五默默地从门外走进来,脸上表情很复杂,既有惋惜,也有恼怒,犹豫半晌,最终叹了一口气,然后弯下身去,将二哥的尸体抱起来,拍去衣服上的泥土,把他放到一张椅子上。
樊二的身体软软的,放到椅子上,一松手,就向下溜。乔五只好将樊二的手反背到椅后,卡住椅背,然后又在身前垫了一个枕头,这才固定好了身体。只是那脑袋歪斜着,耷拉在一边,显得很是怪异。
“乔五,去把老四叫来。”乔大默默看着乔五做完这些,吩咐道。
乔五的身子一震,似乎颤抖了一下,并没有回过头,只是将樊二的衣领理了理,然后低声道:“如果四哥也参与了,你是不是也要杀了他?”
乔大反问道:“如果你是老四,看到我杀了老二,你会怎么做?”
乔五飞快的抹了一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却道:“我不是四哥,如果大哥要杀我,只要说一声就行,不需要费这么多周折。”
说完,埋着头,就走出了屋子。
徐先生看着乔五远去的背影,点了点头,对乔大道:“这是一个有情有义的汉子。”
乔大闭着眼,不发一言,然而嘴角却轻轻的抽了两下。
徐先生看了一眼乔大,摇了摇头,又抽出那把纸扇,一边摇着,一边走出门去,临出门时,他一只脚跨在门里,一只脚跨在门外,侧身道:“人生,有的时候就像这门槛,里面是一个世界,外面又是一个世界,里面的未必美好,外面的也未必精彩,但里面的人总想出来,外面的人却一直想进去,你的世界我实在不想参与太多,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到外面转转去,屋里的空气实在不太好,秦阳留给你,应该足够了。”
聂峰聂四爷这几日很忙碌,为了镖局筹钱的事忙前忙后,大哥早已隐退不太管事,二哥是总镖头,三哥又不爱说话,老五天天跟着大哥,所以这镖局的事基本都是由他出面办理的,虽然很忙,但他的心里却很开心,因为和二哥他们之前的那个举措,提前转移了镖局一部分钱款,进行合理投资,经过多年动作,已翻了好几倍,所以这次镖局虽然损失惨重,但镖局依然暗地里还有一笔钱可以动用,不至于穷途末路,关门大吉。
退一万步讲,即使镖局真的倒闭了,至少几位兄弟和下面的镖师都有一份养老的费用可以分发。
这次事件的发生之后,尤其显得当初的决定是多么的英明。
所以,虽然忙,但老四一直忙得很充实,今天,将镖局筹到的款项交给徐先生之后,忽然感觉到一身轻松,一松下来,就觉得身上很多筋骨都酸胀难受,真的感觉有些疲乏了,吃过饭后,他便想去澡堂里泡个澡解解乏,这是他最喜欢的事情,只要泡在热水里,就感觉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张开着,在蒙胧的雾气之中,人舒服地躺在水里,然后微微眯一会,这就是一种极致的享受了。
泡澡最舒服的不是在家一个人泡,还是要到那种大澡堂里,很大的池子,里面一池人,互相之间谈谈笑笑,说说故事,然后让扬州的师傅给自己搓一个澡,修一下脚,想想都爽。
老四一手拿着衣服,一手拿着胰子,哼着小调就出了门,没走多远,就见老五噔噔从后面跑了过来,说老大有事找,让他赶紧去一趟。
“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老四不解地问。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跟筹款有关吧。”老五眼神闪烁着说。
老四的心思在泡澡上,所以也没有多作留心,混不在意道:“就算筹款,这么晚也筹不到了,不能等到明天?”
乔五咬了咬嘴唇,道:“四哥,你还是去一趟吧,或许到明天就晚了。”
老四奇怪地看了乔五一眼,似乎有些意外,想了想道:“好,那就依你,我原本是想去泡澡的,那去见了大哥再去不迟,我先把这衣服送回去,你稍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
说完就转身回到家里,过了一会,才随着乔五走进了乔大的小院。
门半掩着,屋里有灯光摇曳,不太明亮。
乔五咳嗽一声,敲了敲门,大声说:“大哥,四哥到了。”
“进来吧,老四。”乔大的声音没有任何表情。
乔五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在身后将门轻轻掩上,并未跟进来。
老四聂峰看了看屋内的环境,屋内并不大,老大还是那幅模样,躺在藤椅上,悠哉悠哉地晃来晃去,在他身后不远处,二哥也坐在椅上,垂着脑袋,一声不吭,不知道在想什么。
“原来二哥也在!”老四笑道,向前走了几步。
乔大眼睛盯着聂峰,似乎想从聂峰脸上看出什么东西来,那神情有些怪异。
“老四,刚才老二跟我说你们一起做了一件大事,一直瞒着我,是不是真的。”乔大阴沉地问道。
老四犹豫了一下,又向二哥那边看了看,二哥一动不动,依然低垂着脑袋,似乎不敢见人模样。
“怎么,你敢做不敢认?老二可比你坦率多了。”乔大哼了一声,有些不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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