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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将近中午时分,天气更加炎热,进入府第的司马玮士兵还给司马亮打起了箑子,出于对这德高望重的汝南王的尊重,无人敢虐待司马亮,并且磔杀司马亮,都戢武一边在庭墀下坐着,有些直接在屋檐下躲着烈日,还打起小盹来。
司马玮一见如此,也束手无策,一旁的李肇立刻谮言道:“大人,这样下去不行啊!军心溃散,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嗯,我正有此意!”
司马玮遂下命令道:“能够杀太宰司马亮的人,赏他一千匹布。”
于是那些毫无杀心的军士,便如醍醐灌顶,煨火劙心,皆绰起刀槊,把司马亮从车辇上给汹汹捽了下来,还使劲的在地上一摽,司马亮顿时噭啕如嗥豕一般,屙屎溲溺遍地。
司马亮大声疾呼:“逆贼司马玮,你必遭灭门之祸,杀戮社稷大臣,必咎由自取!”
说完便一头扑地,瞀眩而去,地上血流如渠,袛裯尽渥。
被司马玮的乱兵所杀后,扔在北门的墙垣下,头发耳朵鼻子都被毁坏。
“哈哈……,迂腐之老贼,你也有今日!”
司马玮仰头哈哈大笑,并聚集军士回于司马门,贾南风闻之后,亦笑靥大悦。
“司马玮现今都已收缴了诏书让司马亮、卫瓘上缴太宰、太保的印绶等,让他们回到封国去,下属官吏都罢免遣散。并赦免司马亮、卫瓘的下属官吏,言司马亮和卫瓘密谋危害国家,现已免官返回封国。属官以下一律不再追究。如果不执行诏命,就按军法惩处!”
岐盛在东宫贾南风的帷幄内,把外面的事情都一五一时的禀告给了贾南风。
“昨夜这司马玮派谁去处理卫瓘的……”
“是河清王司马遐,还有原本卫瓘的帐下督荣晦! ”
这清河王司马遐领诏书包围了卫瓘的府第后,以“图谋废立”的罪名罢黜卫瓘的太宰之位,众人皆怀疑诏书有假,箴言卫瓘等问清楚了再认罪不迟。
“尔等皆是矫诏而欲加害于太宰矣!”
卫恒挺身而出,他来卫瓘府第之前,已经将卫璪、卫玠以有瘵之疴,而去洛阳北郊一医者好友家里暂避。
“卫恒,你敢怀疑圣旨,你何居心!”
荣晦怒眦睒睛,进入府第后凶神恶煞。
“我原本以为世界上还有什么礼义廉耻,今日一见,才知什么是厚颜无耻,浞訾栗斯之犬牙!”
卫瓘府第里的主薄乐祜不禁怫然而起,凛然诮诃于荣晦。
“今日之事,太宰没有什么可说的,皇上旨意,谁人可以迕逆!”
“荣晦,不得对太宰无礼,卫大人虽然已被贬谪罢黜,但毕竟是西晋开国功勋,你一个小小的帐下督,岂可如此不懂礼义廉耻!”
清河王见荣晦如此厚觍,这种落井下石的卑鄙勾当,看了让人简直是忿闷难捱。
“清河王,皇上有诏在此,芟除此等老贼责无旁贷!”
“荣晦,你好大胆,你竟敢谋害老臣,我卫瓘老叟死不足惜,但你这荣晦之狗贼,以私泄愤,必遭天谴……”
荣晦见了卫瓘,如同见了往日仇人一般,立刻吩咐自己的手下,把卫瓘的家人,总共九个人用绳索都絷成一块,然后用刀剑直接刭杀,府第内顿时血流成渠,惨不忍睹。
一旁的司马遐阻也阻止不过来,看的都目不忍睹,只能恚忿而走出府第门闼,蹵舄于庭墀下时,不禁闭目而道:“楚王司马玮,我司马遐乃武帝十六子,少年英姿,想不到你竟然会遣这荣晦狂徒,磔杀太宰,我司马遐的英名将毁于此人手里!”
李肇回到东宫后,将司马玮已经诛杀了卫瓘一族,都禀告给了贾南风。
“好,本宫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日后我定会封赏与你!”
李肇作揖一番,嗢噱一笑,就蹵舄蹩躠而出。
庭纬之内族兄贾模,郭彰、贾午、安城君郭槐等都在里面,至从司马繇因诛杀太傅杨骏有功,被贾南风封为尚书左仆射,与卫将军司马玮一起共掌朝政,干预国事,而贾南风至此性情越来越暴戾, 毒辣蛮狠的本性暴露的游刃有余,这让司马繇金瓶汲绠的看不过去,遂有打算废掉贾南风的想法,后因司马亮入朝为太宰,指控司马繇意图专擅朝政而将他免官,并将他流放到带方郡,危机才得以解决。
“皇后,这司马玮诛杀了司马亮和卫瓘,朝中震动!这些社稷大臣一死,朝内必蹀躞不安啊!”
贾模立刻出来向贾南风谏言道,他怕司马玮因动武之势来肃清皇后后宫,自己原本就是盘踞在皇后身边的一搢绅士族而已。
在皇后贾南风身边出谋划策,一起干预朝政,凌弱晋惠帝皇室权力,如若司马玮幡然醒悟,带军士骖驰汹汹入宫,以清君侧,匡扶正义为名,磔杀皇后身边干预朝政的政客,这也是合乎情理的。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这司马玮敢闯我后宫!”
贾南风阖唇一内龁,憯憯的从几案旁站了起来,缓缓漫步于氍毹纨绦上,双手交叉于粉色袛裯衣摺的内衣前,那垂膺薄纨,隐隐约约,甚是膏肤油鉴。
“贾模说的对,这司马玮都排除了异己,朝中权力尽集中于他之手,手握兵权,万一图谋不轨,入宫对我们这些依附在皇后身边的臣僚,无疑是一种忒大的威胁……”
骠骑将军郭彰也如此认为,因为狡兔死,走狗烹,这司马玮如果所知此事,必然会对皇后身边的人进行肃清,以正帝室之胄的权力。
“你们也不要说了,我观这司马玮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他只不过是一个性格暴躁,头脑简单的狂妄之徒而已!”
“还是皇后胸有岑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司马玮只不过是一棋子而已罢了!”
贾模一掿拳头于几案,凝思之余,心里顿觉飏然轻松。
司马门外纛旗飗飗,这八月的天气,溽泫汗浞,辕门外阳光燠爇,如燂在镬甑中烤炙一般,坌土青烟罥绕,庭墀上金沤浮钉亦是热火粲粲。
舍人岐盛与司马玮坐于几案旁,贮盏芗茗,冰块琉盘,一旁扈从执箑摇曳,纴绡苎纱,袛裯薄纨,嘴里还喓喓不停地说天气太热。
“殿下,我看趁现在动武之势,趁机入宫抉除贾模、郭彰等这些奸佞之徒,帮助扶正帝室,安定天下!”
“得陇望蜀,人不可以得寸进尺啊!刚芟除了司马亮、卫瓘之患,又想入宫磔杀这干人等,况且没有皇上的旨意,以何名义行事啊,俗话说名不正,则言不顺!如若让屯守在各宫门的长沙王司马乂、成都王司马颙、淮南王司马允所知,则最后又让我司马玮成了众矢之的!”
“楚王殿下,现在你为卫将军,且行大司马之职,朝中权力还有谁可以与你齐肩,你现在威名震于天下,先诛杀外戚杨骏,后又铲除卫瓘、司马亮这些谋逆废立的罪臣,这些宫内是人心所向,殿下行事谁还有敢不服的!”
“好!好!这鬼天气,实在太热了……,你这献策,容我静下心来想一想,再做最后的决定!”
“先来一盘棋枰,消遣消遣,过后我必酬酢一番!”
岐盛颔首无奈,只得陪着司马玮先下了棋再做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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