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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副将名叫韩文,别看这名字文绉绉的,实际上这人一点儿也不文气,反而浑身上下一股流气。王伯山此前并没仔细瞧过这人,眼下见着了,便觉得这人竟能成为副将,实在是某人上梁不正下梁歪,都一个德行,不像个当兵的,倒像个混混。
王老将军自是最瞧不起这种人的,见他坐没坐相,当下板着脸,吼道:“坐好了。屁股占三分之一杌面,腰背挺直,腿脚给我放好了。”
这话一落,躲在屏风后头的凌深差点没忍住,一声“噗”都到嘴边,好险站在他身边的于狁手快,一把将他的嘴给捂住了。
凌深还是觉得好笑,扯下于狁的手,用嘴型说了两个字:“够狠!”
对此,于狁颇有些无奈地望了凌深一眼。
另一边,韩文在听到这话后还真有些吓到了。他也是当兵有些年头了,早年还能听到这种操练式的口吻,这几年升了副将,从来都是自己指挥别人,哪里轮得到别人指挥自己的。而王老将军这一声吼,中气十足,把他记忆底层当兵那年的记忆全拉上来了,即刻调整了坐姿,不知不觉竟真应了老将军的要求,坐得规规矩矩的。
王伯山稍稍觉得顺眼些,这才开门见山地问道:“听说韩副将刚在码头大闹了一番,可有此事?”
韩文早料到这位老将军请自己来是问这事儿了,庆幸自己留有后手的同时,垂首回道:“不过是遇到两个小贼,又何须老将军记挂呢?”
“小贼?怎么和我听说的不一样呢?”王伯山顺势问道。
“老将军怕是听信小人谗言,误会下官了。”韩文一拱手,轻笑道,“的确是两个小贼,听说盗了好几船的金银财宝,那些失主找上府尹。那会儿我家将军正好在府尹那儿喝茶,听闻此事,便吩咐下官前去一探究竟,没成想到了码头,刚好瞧见那两个小贼。”
王伯山瞧着那韩文,只觉得这人也忒会骗人的,若不是他早先听了于狁的说辞,保不准还真被这人骗了。
他面上不动,又问了一遍:“确实如此?”
“确实。”韩文嘴角微勾,面上皆是自信,“若是老将军不信,自然可以去问问府尹大人。”
“哼。”王伯山冷哼一声,心道都是一窝的,难道他还不知道么。
韩文听他这一哼,倒是有些摸不准这人究竟是个什么心态,他原以为他这么说了,这老将军就会因抓不住把柄就算了,但现下摆明了这位老将军是打算跟他摊开来算了。
果然下一刻,就听王伯山说道:“既是抓小贼,又何须动用到禁军,你自己带个几十人马过去还怕抓不到区区两个小贼,分明做贼心虚。”
“老将军何出此言?你这话可是污蔑朝廷命官啊?”自持是有后台的,韩文其实压根不怕这位老将军,只不过是还在他的地盘上,方才稍稍给他点面子罢了,没成想这人还摸杆子往上爬了。
“休得威胁本将军,本将军又岂会被你这话吓到?”王伯山不打算跟他在绕弯弯,挑明了说道,“是孙睿派你去得码头?既然如此,抓得何人你会不知?”
“下官的确不知老将军所谓何事?”韩文装傻道。
“不知所谓何事?需要我请码头的那些士兵与百姓过来与你对峙么?”王伯山重重地拍了下桌面,“砰——”一声气势十足,吓得那韩文一个哆嗦,那脑袋垂得更低了。王伯山见此,更大声地喝问:“分明是仗着权势行自己的方便,你以为可以瞒天过海,皇上刚把缉捕令撤消了,你后脚带着人去抓捕,是个什么意思?无视圣旨?”
“老将军,这话可不能乱说啊。”韩文“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声音颤抖着,却是抵死不认的架势。
“还跟我狡辩,你既然说他们是小贼,今日才得知的此事,是何缘由你一见其中一人就指着他说‘就是此人’?还是孙将军吩咐要将与他一起的那人一起抓了?若非另有目的,那本将军也只好认为你胡乱指认,打算草菅人命了。”
“这……下官……”韩文一时想不出辩解的话来,两边都是错,只好垂着头,继续跪在地上。
“正好,朕也想听听你的解释?”
说话间,外头走进一人,身着一身紫袍,上有九龙腾云,边缘则是祥云连绵,光瞧这一身行头就能让人知晓这人的身份,而方才说话的便是此人。
王伯山没料到皇上会出现在这里,微微愣了下后,便向这人行了一礼。
“老将军平身,朕这次微服私访,虚礼就免了。”这人声音温和,虚扶了王伯山一把,回头又看向仍跪在地上的韩文。他没说话,倒是站在他边上的太监,瞧着这人极是不顺眼,尖着嗓子喊道:“大胆,见到圣上还不行礼?”
韩文被这一声鸭公嗓惊醒,猛地抬起头来,却见面前这人面容清秀干净,五官虽不如何突出,却透着一股王者之气,一股帝王的威压,仿佛与生俱来一般,这让他连仰望都不敢,速速低下脑袋,拜见这位他仅远远见过一面的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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