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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处山寨位于叶城以东近百里的深山之中,高约两丈的寨门,用山里硬木搭建。这寨门已有些年月,涂抹上的鲜艳的青绿颜色,当中也露出不少斑白来。
部族人将这里称作勐答山寨。
在南苗部族,勐代表力量。部族崇尚力量,多数山寨都以勐字命名。
迷雾到这里已有几日时间,期间醒来过几次,只觉得自己身处木屋之中,隐约间还有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在屋中走动。他努力的睁大眼睛,想看清楚对方面容,不料伤势实在太重,还没看清楚,又昏了过去。
昏昏沉沉中,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这是一片白雾笼罩的沼泽地,一间普通的小屋矗立在眼前,一个七八岁的孩童,独自在小屋旁练剑。
……
这样的日子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一个略显佝偻的身影穿过白雾,回到了这里。迷雾不会说话,他的脸上现出笑容,这是他的父亲。
……
父亲教他剑术,教他如何隐匿气息…还给了他一把剑,这把剑漆黑无比,剑柄上刻着剑的名字。这个名字或许除了父亲跟他自己,再也没有人知晓了。
“黑炎!”从握住这把剑的第一刻起,他就深深的喜欢上了。
练剑总是很辛苦,他懂得。
父亲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多年前的大战,让这个本来还在壮年的汉子受了重伤。他的身体开始变得无力,属于他的力量,在流失。
他懂得父亲的苦,他想要变得强大,为母亲,还有清风,清云报仇。他练剑更加努力,往往从清晨直到傍晚。
小屋总是隐藏在浓雾中,这里是雾的世界,他早已习惯。父亲不在的日子,他是孤独的。
事实上,父亲待在这里的时间很少,直到他再也没有多余的力量外出。
十二岁,他刚到少年。父亲在这一年去世,他穿着黑色的衣服,默默的将父亲葬在了小屋旁。
他每天都在父亲坟前练剑,因为他要做的事情,真的很少。
再也没有一个亲人,让他挂念。
…..
一年后,他带上了父亲曾经带着的面具,披着父亲曾经披过的黑斗篷,上路了。
这是一条充满杀戮的道路,他觉得他的灵魂再也得不到救赎。
…..
晚间,迷雾再度醒来,这次他的眼睛不再模糊。小屋很简陋,屋中除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具,没有其他多余的物品。
正中央一张橡木做的圆桌上,亮着一盏灯火。
一个身穿白衣,头裹白布的少女,静静坐在桌子边,手中捧着一本书翻看着。书皮泛着焦黄,显然已经很旧了。桌上还搁着一块砚台,一只羽笔,以及一叠书写用的纸张。迷雾偏过头看着她,只觉她模样清纯,年纪大约在十五六岁左右。
似是感觉到目光,少女转过头来,正看见迷雾睁着的双眼。
她俏脸顿时有些嫣红,但随即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连忙走到迷雾躺着的床边,双手比划着什么。
迷雾看着她动作,心头微微一凉:“这个清丽少女莫非也跟自己一样,不会说话么?”
少女见得迷雾没有反应,以为他不懂自己的意思。便转身走回桌前,拿起羽笔,蘸了墨汁,在纸上了写了起来。她写字的样子似乎极为专注熟练,迷雾就这样看着他,心里升起异样的感觉。
少女写完,放下羽笔,顺手轻轻拿起放在桌上的烛台,转身走到床前。迷雾瞧过去,只见纸上写着几个娟秀的小字:“你需要什么?”
迷雾看着少女,微微摇了摇头。
少女似乎又想起什么,转身放下烛台,出了房门。半晌,端进来一小碗米粥,自顾坐在床沿,示意迷雾张开嘴。
迷雾心里有些感动。他已昏迷多日,腹中早就空空,只是看着对方一个姑娘家,他哪里好说自己需要什么。
少女似乎很细心,一勺一勺的给迷雾喂粥。一碗粥很快就没了,少女又去盛了一碗。
迷雾两碗粥喝完,身上有了些力气,便撑起上半身,靠在床头。少女又拿过一些细软之物垫在他背后,极为细心。
迷雾缓了口气,这才打量了一下肋下伤处。他全身虽有多处伤痕,但唯独肋下最为严重。圣阶强者的一击之力,自然是非同小可。
好在,他活下来了。
肋下伤处早已被包扎过,显然便是这清丽少女所为。他想起自己是昏倒在外面的,这样一个弱小女子,如何把自己弄到屋中,还给自己包扎伤口,这其中定然受了不少罪。
他虽是杀手,但他的心中更渴望平平静静的生活。
两人都不会说话,也都听不见声音,彼此只能打手势交流。
这是第一次,迷雾没有为自己不会说话,而感到自卑。
他看得出少女的单纯。
他问起少女名字,少女拿了纸笔,写出了三个字:玉闵儿。玉姓在南苗部族非常多见,几乎有三分之一的族人,都是这个姓氏。
闵儿把羽笔递给迷雾,示意他写出自己的名字。迷雾微微思索,也写下了三个字:叶无回。
这世上知道他姓氏的人,寥寥无几。至于知道他名字的人,那恐怕就更加稀少了。
迷雾这是第一次告诉别人,自己叫做叶无回。
蛮邦域界神山,“圣道法兰”的匾额高挂圣殿。殿中,大祭司盘膝端坐在蒲团上,脸庞慈和,颇有一股说不出的意境。
一个青年端坐在大祭司身旁,他眼睛瞪着,坚毅的脸庞也显出些微急躁来。这种被大祭司称作“禅坐”的修炼方式,直让他觉得枯燥无比,摸不到门路。
法兰神庙自古便有“禅坐”的修炼方法传下来。传说开创神庙的祖师爷,便是在山头枯坐十多年,才最终突破圣境,到了更高的境界。在后人眼中,当真是犹如神仙一般的高人。
大祭司微微睁开眼来,就看见瞪眼发呆的青年。
“怎么,雁沙,还是没摸到门路吗?”大祭司脸庞带笑,看起来十分慈祥。
青年脸色微微泛红,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大祭司,这禅坐的修炼方法,太过难懂了些。雁沙愚昧,摸不到门路。”
青年名叫南雁沙,不到二十五岁之龄,便已然入了圣道。就算放眼整个大陆,那也是天资卓绝之辈。他说自己愚昧,不是假意谦虚,而是因为这禅坐,意境高深,非大阅历,大毅力之人不可悟得其中深意。
而大阅历,大毅力的积累,锻炼,却是需要长时间的修行。
“呵呵,不必强求。修行一道,积累多了,自然水到渠成。”大祭司微笑着说道。
南雁沙点点头,他心中似懂非懂,但却丝毫不会怀疑。大祭司在他心中的位置,也仿佛神人一般。
“对了,大祭司,到底这称作迷雾的杀手,跟我们神庙有何关联?”他对这个问题微微有些好奇。
“呵呵,时机未到,等以后,你必定会知晓。”大祭司脸色微肃,不愿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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