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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已是第二次求见曹干的东乡地主,名叫张适。
近月以来,来军营求见曹干的县乡地主、士绅不很多,但也不是没有。每有地主、士绅来求见,曹干都给以热情、礼敬的接待。对这个张适,自然也不例外。张适的名字,他有点耳熟,想了一想,问李铁说道:“前些天给咱送猪、送羊的那些百姓中的领头者,是不是即此张适?”
李铁笑道:“郎君,就是他。”
“就是他呀。请他来见吧。”
李铁应诺,便即出帐,至营外请张适进营。
把张适领进营内后,李铁带着他去曹干的议事帐。
此乃是张适第一次进曹干的军营,入营之初,远近观之,即大觉惊奇。
曹干营中的整洁、井井有序,帐篷分区,比邻如网格,——以至在营中主干道,也就是他现在所走的这条路的两边,还种了冬青等翠绿的道边树,还有在营道上来往的军吏、兵士们饱满的精神面貌,这些都无不让他虽觉应是在意料之中,可真的眼见到之后,仍是感到意外。
在道边的冬青树上,他看见扯着一些红色的条幅。
有的条幅上写着:“预祝第一届蹴鞠大赛胜利召开。”
有的条幅上写着:“大比武在即,胜者为我!”落款是丙曲甲屯。又有的条幅上写着:“比武大赛,力争第一!”落款是甲曲丁屯。又有的条幅上写着:“比武大会我必胜,全屯呵呵吃肥猪。”落款是丁曲乙屯。此外还有别的不少与“比武”相关的条幅,落款各是不同的曲、屯。
惊奇、意外之余,这些条幅让他感到新鲜。
他已知李铁名字,不禁指着这些条幅,问李铁,说道:“李君,这是什么?”
“哦,再过两天,我部中将举行一次蹴鞠比赛。这次蹴鞠比赛是我部第一次举行,所以我家郎君特地书了这个条幅,悬於营内。比武的那些条幅嘛,我部每半个月举行一次比武。比武就是各曲各屯的部曲到一起来,比试技击、射箭、阵型等等。此些有关比武的条幅,则都是各曲、各屯自己写的,提前挂出来,给他们各曲、各屯的部曲鼓鼓劲,也给别曲的部曲看看。”
张适听着就新鲜,说道:“比武,我能理解,却为何贵部还举行蹴鞠赛?蹴鞠与战阵无关吧?”
“张君啊,蹴鞠怎么能说与打仗无关呢?”
张适说道:“难道蹴鞠和打仗还有关系?蹴鞠踢得好了,能克敌制胜?”
李铁笑着说道:“张君,举行蹴鞠比赛至少有两个好处。一个是活跃了营中的气氛,我部中部曲绝大部分都是年轻小伙子,年轻人,谁不爱玩?整天只是操练,未免枯燥。我家郎君说,‘一张一弛,文武之道是也’。一个月或者一段时间,举行一次蹴鞠比赛,能够使部曲们放松一下,气氛活跃一下。放松完了,大家伙能有更大的劲头投入到新的操练中。”
张适摇头晃脑地吟道:“张而不弛,文武弗能也;弛而不张,文武弗为也;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吟诵毕了,说道,“此周文王、周武王的治国之道也。贵部曹大率此言甚是!曹大率把文王、武王的治国之道,引入治军之中,诚然高明!在下佩服。”嘀咕纳闷,想道,“闻此曹大率系乃乡民出身,我日前见他时,亦觉其形貌质朴,不意竟是亦读诗书,锦绣其内哉?”
李铁说道:“这是一个好处。还有一个好处,便是张君,你可不能小看了蹴鞠啊,不能只把它当做游戏。仍用我家郎君的话来说,蹴鞠此术,虽为游戏,却讲究配合,讲究进退,该进攻时猛打猛冲,该防守时稳如泰山,实暗合用兵之道,操练下来,闲暇之时,让各曲、各屯的部曲们组成蹴鞠队,时常的踢一踢,也有助於提高部曲们在配合、攻防方面的意识和能力。”
张适琢磨了会儿,大为佩服,说道:“不错,不错,诚哉斯言!妙哉斯理!曹大率所言甚是、甚是!仔细想一想,蹴鞠此戏还真是如此。不讲配合、不讲进退,莽踢莽干,还真赢不了!”
李铁笑道:“一场蹴鞠赛踢下来,时间不短,整场飞奔、与敌对的蹴鞠队队员身体冲撞,必须得有足够的耐力、体力才成。再从这方面言之,也能促使部曲主动积极的锻炼,打熬力气。”
“对!哎哟,李君,这就不是两个好处了,是三个好处了啊!一举三得,妙哉妙哉。”
文工队的节目演出才结束,高子、面糊等战士按队还回帐区,有的先还,有的后还。高子、面糊所在之队离开校场的比较晚,正好在回他们新兵营的帐区的路上,碰见了张适。
张适和他俩都是东乡人,高子、面糊皆认得他,包括他们队中的东乡籍贯的新兵亦都认得张适。诸人看见张适跟在李铁的身边,往营中深处而行,不知他来作甚的,俱是频频投目於他。
他们认得张适,张适也认得他们中的一些,便摸着胡须,含笑冲他们点头。
高子小声与面糊说道:“这不是张公么?他来咱营干啥?”
面糊哼哼唧唧地说道:“还能干啥,前些天诉苦大会结束时,曹郎不是说让各乡百姓举报各乡的地主恶霸么?他肯定是害怕被举报,讨好咱曹郎君来了。”
“不应该吧?他在咱乡的名声不错啊。去年雨少,天旱,收成不好,我交不上宿温要的租子,被他逼的没法,——你知道的,我最后还是求到了张公门上,他借给我了两石粮,没问我多要利息,我今年收了麦后还他,还得晚了点,他也没催要。他不该怕被举报吧?”
面糊哼了声,说道:“他在咱乡的名声是不错,可一个来月前,任绪在咱各乡聚众,扩充他家的宗兵时,他是不是也在咱乡帮任绪募人了?别的事儿他不怕举报,这事儿他不怕举报?”
高子醒悟,说道:“倒也是!他帮任绪募人,算是帮凶了!这事儿,真要有人举报他,曹郎君惩治他的话,不亏!”到底是得过张适的“好处”,高子是个有恩知报的人,还是有点不忍心,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咱乡那么多地主里头,张公算是好的了,……他娘的,比宿温这老狗不知好上多少!望他拜见过曹郎君后,曹郎君能够饶了他那次的过错吧。”
面糊的心思不在这里,他看着路边道边树上悬挂着的众多条幅,——他不识字,但条幅上写的都什么内容,已有他队中识字的军吏告诉过他们,他说道:“高子,从咱投曹郎君到现在,咱受操练一个多月了。这回剿完贼,回营路上时,曹郎君说咱这些新部曲在这回的剿贼仗中,都表现得还不错。我估摸着,咱会不会很快就可以离开新兵营,被分到各曲了?也不知道咱会被分到哪一曲?要是能被分到曹郎君的本曲,那可就太好了!真要不能,到分咱的时候,……高子,你是什长,你得找队率说,咱队最好是能被分到这次比武得第一名的那个曲。”
高子鄙夷地说道:“面糊,你真是肉,说个话磨磨唧唧。我以为你说啥呢,杂七杂八扯半天,原来你说的是这!”挺起了胸脯,说道,“这还用你说?新兵营里边,晚来的不说,只说跟咱同一批的那近干新兵,谁操练得最好?谁每次考核都能得个好的名次?我!有我当你的什长,你真是占便宜了。你就放心吧,有我在,等到分咱到各曲的时候,肯定会分咱到个好曲!”
说着聊着,他们已与李铁、张适交错而过,彼此离得远了。
……
在曹干的议事帐外,稍微等了片刻,李铁从帐内出来,笑着请张适入帐。
张适整了下衣袍,把他带来送给曹干的礼物,自帐外那个腰间插着短铁戟的壮汉手中接过,——适才这壮汉把他带来的礼物检查了下,清了下嗓子,然后略弯着腰,跟着李铁进帐。
帐外挺冷,帐内暖和了点,但暖和的也有限。
不过冷也好、暖也好,张适这会儿都根本没有在意,他的心神全在了帐上。
入帐中后,他没敢抬头,双手捧着礼物向前,躬身下去,恭敬说道:“在下张适,谒见大率。”
“我都快声明得烦了。”
一个清亮的声响,带着点笑意,道出了这么一句话。
张适愕然,仍是不敢抬头,恭恭敬敬地说道:“在下愚昧,不知大率此话何意?”
“我不是什么大率。”伴随着说话,橐橐的脚步声响起来,一人从帐上的主位处行来,紧接着,一双手臂扶住了张氏的胳膊,把他搀了起来,一张蓄着短髭的黑黢面孔出现在张适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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