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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六一艰难地抬起脸看向那张黑白泛黄的老照片:是三个并肩而立的青年男人,其中一人是年轻时的金弥勒;另一人五官神采极似青龙,应该是青龙的父亲;还有一人,面相有一丁点的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似谁。
泳池边面目破碎的尸体,幽暗昏黑的病房,青龙死不瞑目的双眼,被烧似地狱坟场般的别墅,一一浮现在他眼前。许应、华探长、老掌柜、金弥勒,究竟多少人参与了青龙的死亡?青龙与这些人称兄道弟,尊老敬长,向这些人分享了多少利益,最后却要落得那样家破人亡的惨局?!
夏六一发出又一声悲愤的狂吼,直起身冲向了金弥勒,又被两个死士牢牢摁下,腹部和头部挨了几下狠重的拳脚,鲜血顺着面颊淌下。他被按跪在金弥勒面前,嗜血的双目死死地盯着金弥勒。
“好了,闹够了,该上路了。”金弥勒靠回轮椅,惬意而虚浮地道,“先从带坏弟弟的哥哥开始吧。”
地藏王拾捡起普贤的枪,抵上了他的脑袋,扣下击锤。普贤认命地闭了眼。
“砰——!”
枪响之后,血液与脑浆飞溅,倒下的却是其中一名死士!原来地藏王突然抬手一枪射向了身旁!与此同时夏六一就地一翻抱住了另一死士的双膝,将他掼倒在地,一记重拳击歪了他的下巴,手在他腰间一抹,抽下枪来,“砰——!”一声重响,爆头如碎瓜!
眨眼间两名死士横尸当场。夏六一与地藏王一齐抡枪直指金弥勒,普贤也站了起来,摘掉了脖子上的石膏套,又从衣服里扯出一只破烂的血袋。
金弥勒目呲欲裂,“你们……”
“你台词说太多了,”普贤不耐烦地对夏六一道,“血袋都流干了,差点穿帮。”
“所以我把你压地上挡着嘛。”地藏王插嘴道。
“是吗?我觉得我们演得不错。”夏六一冷笑道,“是吧?干爹?我们不这么演一场,你怎么肯乖乖告诉我青龙的死因?”
——天天跟影帝滚床单的夏大佬,算准了金弥勒的性子,摸清了他与干儿子们的恩恩怨怨,与玉观音携手挑拨离间,自编自演出这么个小剧本,不机一次过,完美。
他弯腰捡起了那张染血的照片,抹了一抹血迹,塞入裤袋,“当年打电话向你告密的那个人,我也猜到是谁了。多谢你,干爹。”
来不及再多对话,门板从外“碰!”地被撞开!弹雨纷繁而至!守在厅内的四名死士听见室内不对劲,端起冲锋枪齐齐闯了进来!猛烈的枪火袭向屋内三人!
普贤与地藏王就地一滚,躲到几案的后面,翻起实木几案阻挡子弹。夏六一离金弥勒最近,一弓身躲进了金弥勒的轮椅背后。地藏王将匕首贴着地面滑给了夏六一,他捞起匕首抵住了金弥勒的喉咙。
“住手!”他用泰语喝道。
枪火骤停,四名死士与他三人僵立对峙。但屋外激烈的枪声和喊杀声犹不绝于耳,是外面地藏王和普贤的手下听到枪响信号,与金弥勒的人马对战了起来。金弥勒的私兵从各处蜂拥向这片竹林,枪火激烈交锋,外面的大厅被流弹冲击得一片狼藉。
“整座山头都是我的人,你以为你们逃得掉?”金弥勒道。
“我现在就在这里杀了你,把你的脑袋拎出去,你说外面的人群龙无首,会听谁的指挥?”夏六一道。
金弥勒皱巴巴地笑起来,“就算外面的人会倒戈,这四个人是对我忠心耿耿的‘神将’,你杀了我,就别想走出这间屋。”
夏六一刀刃在他喉间一抵,一抹血痕浮现,对死士们道,“让开!”
“不能让!”金弥勒喝道,“我死就让他们陪葬!”
四名死士身为“十二神将”,培育方式跟“四大菩萨”远远不同,自小以保卫金弥勒和暗杀旁人为训练目标,论脑子抵不上金弥勒那几个干儿子的十分之一,对于这种谁杀谁谁先死的悖论无法进行任何思考,只晓得完全地遵从金弥勒的命令。他们如金刚石像一般立在原地,场面一时陷入死局。
然而这样的情势越持续下去,越对夏六一一方不利——外头金弥勒的私兵占了大多数,万一杀尽地藏王和普贤的人,包围了这里,那他们就败象尽显了。
“哗啦——!”
突然一声惊响,禅室的窗户从外砸破,一个黑影撞了进来。四名死士下意识地朝闯入者开枪——那却只是一块裹了衣服的石头!与此同时,秦皓的身影突然闪现在他们后方,扼住其中一人的脑袋,眨眼间拧断了他的喉咙!
冲锋枪在死者的手里走火,秦皓顺势扳动他手臂将枪口朝向另外几人,另外几人也都袭向了秦皓,地藏王和普贤跃出几案朝他们开枪,夏六一狠狠一刀抹掉了金弥勒的脖子,一时间枪声震耳,血光四溅,场面混乱至极!
方才扔石头吸引注意力的小马,趁乱从窗户跳入,将一把刚从外面死人身上捡的手枪塞到了夏六一手里,“大佬!你没事吧?”
“去救玉观音!”夏六一推了他一把。
小马早就去心似箭,毫不恋战,扭头就跑,大佬这么英明神武肯定会没事,还是救自家马嫂要紧。
……
他一路猫着腰穿越枪林弹雨,途中又从死人手上剥了一支步枪,沿着文殊之前的去向寻到不远处的一间木屋,空气中弥漫着厚重的血腥味,门口地面血迹斑斑——想必这里就是刑房。
木屋房门微敞,门廊处横倒着两具看守的尸体,都是向内冲的姿势。小马心中隐约觉得不对劲,侧耳听了听里头的动静,然后撞开房门冲了进去。昏黄灯泡照射下,只见刑架上一具姿势扭曲的尸体——脑袋被整个拧转过来朝向背后,两手掌心分别钉着两把刑刀,身上多道纵横伤口,像是临死前被拷问过什么。
小马的眼睛骤然发红,狂吼着冲了上去,刚冲了两步发现自己一时急晕了头看走了眼——这尸体不仅穿着衣服,而且没胸。不是玉观音,竟是文殊。
他松下一口气来,劫后余生地大骂了两声,冷静下来看向四周。除了这具尸体,屋内空无一人,一双血染的赤脚印越过文殊的尸体走向屋外。
小马随着脚印冲出屋外,泥土和树叶掩盖了血迹,天色昏暗他一时分辨不清,不知道玉观音拖着重伤会去向哪里,急得端着枪站在原地大喊,“小玉!玉观音!”
附近的两个私兵一边开枪一边朝他冲了过来,小马狂吼着朝他们开了两枪,眨眼间就被激烈的子弹回击得躲回刑房内。两个私兵戒备地靠近刑房,窗户上突然冒出一个持枪的人影来,被他们立马还击的子弹打得血肉横飞。
两个私兵端着枪步入刑房检查战果,却只见到文殊贴在窗边不成人形的尸体。躲在门后的小马一石头敲在其中一人脑袋上,对方怪叫一声倒地。另一人瞪着眼睛与小马面面相觑,被小马笼罩着他的壮硕身躯和凶恶面容吓得瑟瑟发抖,小马一把抢了他的枪,抵在他脑袋上。
“玉观音去哪儿了?”
“@#¥%#¥……%。”那私兵结结巴巴地冒了一通泰语。
小马一个字都听不懂,狂怒地吼道,“玉观音去哪儿了!”
“@#¥%#¥……%!”那私兵吓得都要尿裤子了。
“玉观音!here!”小马换用英文吼道。
“ononono!nono!”对方英文比他还蹩脚。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地扯了半天,小马气呼呼地一枪托砸晕了他。刚冲出刑房,就被另外一个私兵枪口抵住脑袋,他只能把枪扔了举高双手。
“¥……%@#¥%#!”那私兵吼问他。
“nono!”小马满嘴跑火车地解释道,“and金弥勒,friend!riend!nolike玉观音,kill!antkill!”
私兵一句话没听懂,就听懂个“kill”,更加激动地吼骂了起来。两人鸡同鸭讲地又扯了几句,突然“砰!”一声枪响,血浆溅了小马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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