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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疏一时间未反应过来,她是真被张若水这判若两人的态度弄得懵了,好半天都没说话。
“阿疏?”张若水看褚疏有些出神,唤了她一声。
褚疏这才反应过来,急忙道,“居士,我不喜牡丹的。”
见张若水并不信她这话,又强调,“真的,我不喜欢的,洛邑那边的园子我一年都只去一次的。”
“阿疏是苏肇小儿之女?”张若水白眉紧锁。许家有两个女儿,有位嫁入苏家,生得一女,不过褚疏这年纪,似是不对。
“戎公是我恩人,”褚疏摆手,“我就是每年去看一眼花怎么样。”
“那就是在那揽了个闲事,”张若水松了眉头,有些探究地看着褚疏,“听说那年大雪毁了满园牡丹,而后苏肇招榜重金求得贤士,是阿疏?”
“是,当时也是走投无路,”褚疏望了眼快烧完的白烛,“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凉亭外的婢女近前换了新的白烛,张若水有了些兴趣,又问,“阿疏是如何救活的?”
“便是些平常的培育之术,就是运气好了一点,”褚疏摸了摸脖颈,笑道,“今年运气就不大好,就赶紧过来向高人求教了。”
“老夫这园牡丹如何?”张若水不理褚疏,故意转移话题。
“居士这园子妙得很,”褚疏笑道,“牡丹更是极品。”
“比洛邑那园子呢?”张若水问道。
“天上地下。”褚疏撇了撇嘴,戎公那园子,比起张若水这丹庄,还真坐实了褚疏一直以来的“不过是富贵人家为便于家宴的园子”的以为。戎公好牡丹,但张若水是爱牡丹,没得比的。
“何为天何为地?”张若水还挺计较这事。
“自然是丹庄为天。”褚疏觉得有些好笑,张若水这个都知天命了的老人,忽地就像个孩子,不由道,“居士这般心思,再难有第二人了。”
“眼前便有这样一个第二人,她却只愿在地上的谪仙。”张若水这话说得颇孩子气,活脱脱一个老小孩。
褚疏的夸赞他其实是受用的,二三十年了,无数人尊他敬他,真心也好,奉承也罢,他皆不以为意,不懂花的俗人的话,于他而言不过是浮云。
可眼前的褚疏不一样,她诚挚,每句话皆发自肺腑;一个姑娘家,为了他,为了他这庄院,只身一人不远千里,不为牡丹花,而为牡丹花。她到这的第一件事便要看牡丹,第二件事便是求教培育牡丹,她眼里满是欢喜与热切,一头扎进牡丹丛里便是一个白昼,纵是他自个年轻时对牡丹也没这般心思。
可这样的褚疏,却说她不喜牡丹。不喜牡丹,却对牡丹有这种心思,是她尽人事也好,是她推脱也罢,张若水都知道,她明白牡丹于他的重要,更明白他对牡丹的喜爱与敬重。
“只是居士,褚疏有一事不明,”褚疏抬头,发现跟前的老人笑得像个得了糖的孩子,愣了一下,“为何园里没甚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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