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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 水晶宫
雪白的珍珠串成珠帘,一根根垂下,遮挡住了屋内的情景。
“呵——”一声讥笑从珠帘后传来,“你不是说我是你儿子?有你这样对儿子的吗?”
楚然躺在朱红大床上,目光讥诮的看着俯在他身上的鲛人。
鲛人一言不发,半俯在他身上,目光看着他,深蓝的眼眸里一片幽深。他耳边墨绿色如同海藻一般的长发垂下,发尾落在楚然的脸颊上,轻轻地搔痒。
只见,空旷安静的房间内,光线暗淡。唯有墙壁上镶嵌着的一颗颗婴儿拳头大的幽蓝宝石,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幽光。
一张九尺宽的朱红大床,摆在房间的正中央。
楚然躺在艳丽稠红的床单上,身着一件玄黑单薄深衣,衣襟大敞,露出了一片雪白的胸膛。便是连腰带都系的松松垮垮的,腰身纤细不堪一握。
艳丽的红,深沉的黑,衬得他的肌肤雪白如玉。他的锁骨精致而嶙峋,头微微往后仰,玉白的下巴高高抬起,脸上的神情讥诮而冰冷。那一头乌黑的发丝凌乱的散落在稠红的床单上,蜿蜒如同上等的丝绸。
他目光冷冽如刀,盯着压在他上方的鲛人。
假如目光能够杀人,只怕鲛人早已经死了千百遍。
而此时,鲛人深蓝的眼眸一片幽暗,如同潮涌的大海。他俊美的近乎妖异的脸庞冷得如同冰雕,那是一张完美无瑕连众神都要为之倾倒的脸,亦无情冰冷的如同大海上漂浮的无尽冰山。
鲛人的目光亦盯着楚然,眸中幽暗如潮,似有无尽情绪翻滚。
二人对峙,楚然表示毫不退让。
这时候谁退让了,谁就输了!
老子可不想成为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虽然现在处境距离任人宰割也没什么区别……但是重点是态度!楚然心道,哪怕是鱼也是有尊严的!不是你想吃,就能吃的!
半响,一身叹息自头顶传来。
“罢了!”一只冰冷的手抚上他的脸颊,细细的抚摸他脸上的肌肤。
顿时,一阵滑腻的肌肤相亲的触感自脸颊传来。
这冰冷滑腻的触感,让楚然浑身不禁战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你若是不愿,我亦不勉强你。”
冰冷沙哑的声音缓缓自头顶传来。
楚然闻言,不禁松了口气,警报解除。
然而下一秒——
“你为何不愿呢?”
宛若叹息般的声音响起。
顿时,楚然浑身紧绷,心底发颤。
危险!
身体在叫嚣着危险,浑身僵硬无法动弹。
一股强大危险的气息,自压在他身上的那个人身上传来。
如同山一般巍峨,无法反抗。
又暴戾的如同……远古的妖兽。
“呵——”
一声轻笑传来,鲛人俯下身,他朝楚然靠近。
楚然敏感的察觉,他的发丝落在他的脸上,颈边,他鼻尖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下巴。甚至,连鲛人冰冷的嘴唇触碰他的耳垂,都清晰的感受到了。
冰冷的,令人战栗的触感。
“你在发抖。”鲛人的冰冷的有些滑腻的声音传来。
“你在怕什么?”随着他的话落,一条粗壮冰冷的鱼尾缠上了他的双腿。
一圈圈的缠绕,然后收紧。
紧紧的勒住,力道一圈圈的收紧,将猎物牢牢的抓紧在身边。
让他,无处可逃。
楚然意识到这点,顿时浑身僵硬,心沉入深渊。
他的嘴唇苍白,脸上的表情空白。
鲛人见他如此,轻笑了一声,修长苍白的手指抚摸上他的嘴唇,一遍遍固执的摩挲着。直把他的嘴唇磨的发红,才停下。
“我明明是……那样的喜爱你,为何,你总是要逃离我的身边?”
鲛人靠在他的耳边,轻声呢喃,他的手指玩弄着他乌黑的发丝。这宛若最亲密的情人间才有的亲昵,却让楚然无可抑制的浑身颤抖。
“或许,我真该……吃了你。”
鲛人的一句话,顿时让楚然浑身发寒。
他的脸色剧变,恐惧自心底升起。
鲛人目光冰冷的近乎残忍的注视着他的表情,楚然惧怕苍白的脸色让他勾起了嘴唇。他好心情的摸了摸了他的脸,用嘴唇碰了碰他的脸,亲昵而暧昧,他说的:“别怕!只要你乖乖的,我就不动你。”
“毕竟,我是那样的爱着你。”
楚然闻言,浑身忍不住的的颤抖,这回是被气的。
神经病!他忍不住在心中大骂,说鲛人是变态那都是便宜他的!这根本就是一个情绪反复不定的神经病!
白天还一脸深情款款的看着他,说他是他儿子,对他爱若珠宝。
天一黑,就钻到他屋子里爬上他的床,一副鬼/畜有病没吃药的表情,浑身散发着变态杀人犯的危险气息。分分钟,就要弄死他。
楚然毫不怀疑,他是真的想杀他!
反正,他也不是没对他动手过。
想起之前,鲛人的手,掐上他的脖子,是那样的毫不留情,冰冷的扼杀他。
瞬间,楚然的心冷的几欲结冰。
逃!
要逃!
必须逃离这个疯子的身边。
否则,早晚有一天,他会被杀掉。
一双修长的手臂伸出,环住楚然的腰身,鲛人的怀抱冰冷而有力。他将楚然抱在怀里,亲密的搂着他,他冰冷的脸颊贴上楚然的脸。
楚然被冻的浑身一个机灵,冷的简直快哭了。这滋味太酸爽!他差点没一巴掌过去,把鲛人扇飞。
至于为什么没扇过去,那还用说吗?
当然是不敢……
鲛人这个有病不吃药的活了万载的老不死,他……还真不敢惹。
“睡吧!”鲛人抱着楚然,声音沙哑而温柔的说道。
“……”楚然。
睡你妹啊!
你他妈试试被一个想杀你的变态抱着试试,看你睡不睡的着?
结果,楚然真的睡了。
他不止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无边的黑暗。
耳边是无尽的潮水的声音,咸湿的海水的味道充斥了鼻尖。
梦境清晰的宛若真实。
但是楚然知道,他在做梦。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被分裂成两部分。
一部分陷入梦境之中不辨今夕何夕,一部分高高在上冷眼旁观。
明知是做梦,楚然依稀察觉到梦境中的自己的恐慌,那种仅有一人独自的陷落在无边黑暗和孤寂中的恐慌,一日一日,一夜又一夜。
心脏宛若是被一只巨手给静静地攥住。
终于有一天,梦境中的楚然受不了这种无边的孤单寂寞和黑暗。
他放逐了自我,任凭无尽的海水吞没他,沉入海底的深处。
一年又一年……
一束明亮的耀眼的银光撕裂了黑暗,照耀在楚然的脸上。将他从黑暗中唤醒,他缓缓睁开眼……眼前,出现了一张人脸。
湿漉漉的海藻一样墨绿色的长发,苍白俊美的妖异的脸,那双深蓝而幽深的眼眸带着惊诧的看着他。随后,他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如同深海幽蓝的冰晶花绽放,俊美的如同远古神话中的深海神祇。
被分离出来的冷眼旁观这场梦境的楚然,看清了那张脸,心底猛地一震。瞳孔一缩,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怎么是他!?
那张脸……分明是鲛人的脸!
怎么会是他?不可能!
难道——我真的是他儿子?
楚然自己都被自己的这个猜测给吓尿了,结果就是……楚然活活的被自己吓醒了。
也是醉……
做梦,自己把自己吓醒,也是罕见。
躺在朱红的大床上的楚然猛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直勾勾的有些出神的盯着头顶。在他的头顶之上,是一片深蓝的玉璧。
那玉璧高高在上,幽蓝透彻,剔透的没有一丝杂质,如同蕴含了无尽海水一般。盯久了,看仔细了,恍若是有一阵阵的水纹往外晕开,如同流动的深蓝海水一样。
美的让人窒息。
这是用最珍贵的深海玉髓打造的玉璧,一滴深海玉髓价值一把仙器,可见其价值连城。而这一面玉璧的价值,足以在修真界再造一个宗门。
本来楚然是从噩梦中惊醒,心中惊疑不定的猜测自己的身世,结果硬生生的就被这面贵的吓死人的玉璧给转移了注意力。心中暗搓搓的想着,是不是逃走的时候,敲下一块玉髓石带走。
那他就发了啊!一滴深海玉髓抵一把仙器,那一块玉髓石能抵多少把?
我算算……然后楚然就在心里开始数起来了,一把,两把,三把……
发了,发了!
好多仙器啊!好多灵石!
楚然不知不觉就咧开嘴笑了,这是要发财的节奏啊!
在他的旁边,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鲛人,一双深蓝如同海水一般的眼眸一动也不动的盯着他。许久,开口说道,“你喜欢?”
楚然闻言,立马扭头,眼睛发亮的看着他。神情期待,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鲛人被他的目光看的一愣,随后嘴角微微弯起,俊美苍白的妖异的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这笑容……如同海底冰冷万古不化的幽兰冰晶花绽放一般,冷冽清艳的让人炫目痴迷。
楚然见状不禁为之一怔,他并非是那些庸俗的人,被这红颜色/相所蛊惑,而是……这笑容太过熟悉,和方才梦里所见,一模一样。
“你若是喜欢,便留下来。”鲛人微微低沉的声音响起。
楚然原本有些恍惚的神思立马警觉起来,他目光瞪着他,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
他眼中的光暗淡下去,声音有些郁卒,又有些失望的说道:“为何不是送给我?”
鲛人闻言笑着摇头,目光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送给你,然后让你抱着它跑吗?”
“……”楚然。
他心里大惊,你怎么知道的!?
莫非,你真是我爹?
这个猜测一起来,当真是压都压不下去。
楚然盯着鲛人那张俊美的不似凡人如仙如神的容颜,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从基因的角度说,他还真有可能是鲛人的儿子。毕竟两个人都长得这么帅,帅的天怒人怨,惊天动地。这长相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说他们是父子,还真是有理有据。
这般一想,楚然震惊了,心中惊疑不定,难道他真的是鲛人的儿子?
他默默地回想了一下他那名远在京都的老爹楚家家主的长相,俊美冷肃的足以让世间任何男女位置疯魔。这样一来,他又不确定了。
他爹的态度还好说,但是他亲娘对他毫无由来的敌意和恨意……楚然不是一次怀疑,他是不是她亲生的。有哪个亲娘恨不得自己亲儿子去死的?
依照如今鲛人所言,他的身世或许真的不是他想的那样简单。
楚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生平第一次,他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身世。
不自觉的,他的手指曲起,一下一下的敲着床榻,眉头紧锁。
忽的,一阵冰凉的触感自眉心传来。
楚然抬头看去,只见鲛人深蓝色的眼眸深深的注视着他,俊美苍白的脸上冰冷的没有一丝情绪,没有血色的薄唇轻动,他的声音低哑而动听,如同轻吟般说道:“别难过,我最见不得,你不开心。”
楚然闻言,笑了,他勾起唇角,笑容带着说不出的嘲讽冰凉意味,说道:“我不难过。”
他突然朝鲛人靠近,他的脸凑到鲛人的面前,他和鲛人贴的很近。近的只要他往前动一动,他的鼻尖就能撞上鲛人的脸。
“你知道吗?”楚然开口说道,随着他说话,他鼻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了鲛人的脸上。
温暖的……
鲛人的脸上一瞬间出现了一丝空白的神色,他抬眸,深蓝的眼眸里幽暗一片。
他的眼睛盯着楚然的脸,视线下滑,落在他殷红的嘴唇上,此时这两片美丽而诱人的嘴唇正不停的开合上下动着。鲛人眼中的暗色越来越深,如同潮涌的大海,波涛汹涌,危险至极。
“人类之所以难过,是因为他们有心。”楚然的声音冰凉的没有一丝情绪,他毓秀苍白的脸上笑容讥诮而讽刺,“而我,这里。”
他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很久以前,就已经死了。”
“人类自以为是万物之灵,他们以情为重,以伦理为纲常。”他的声音说不出的讥诮冰冷,“人性,亲情,他们引以为豪的。”
“但是,在他们的身上,我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所谓情。”楚然的表情冰冷,他毓秀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冷的如同玉雕一样。
在他幼年的时候,那时候他还被养在京都楚家大宅。他住在楚家最偏最冷最荒凉的一个院子里,稚童之龄,终日一袭红衣,坐在大宅的庭院里。仰头看着日出日落,四周的荒草长得有他人高。
一日一日,一年一年。
他眸中的光芒逐渐暗淡,那双星辰一般明亮的眼眸终是染上夜空的黑色。他脸上的表情一点点的消失,身上的生气也逐渐沉寂,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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