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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热闹闹的屋子此刻空荡荡的。只剩下姜婷婷还坐在那，小脸上满是犯错后的懊恼。
徐笙轻笑道，“好了表姐，这也没有什么的，不是你说的，我这亲事已经盖棺定论，再没办法更改了，任有再多的小娘子看中了季秀才，也越不过我去，是这个理儿不？”
姜婷婷看着表妹又恢复成了往常的样子松口气，对她嗔骂道：“你刚刚那样子吓死我了，从小你便是个轴的，我生怕你想不开。”
徐笙浅笑，眼神飘忽不定，手指无意识地在袖口打着圈。
“表姐，你帮我个忙，我想见见季秀才。”
……
徐笙托姜婷婷把季以遥明日约在小窑山。
鸡鸣村绕小窑山而建。山林中有野兽，便是村里经验丰富的老猎手也不敢轻易深入。平常人家农闲时会约着上去浅一点儿的山外围捡些野果野菌子，孩子们则在山脚下路边挖野菜回家添个菜。
徐笙和季以遥孤男寡女的约见，虽有亲事在身，但若给人瞧见，也会无端添一些说道。于是徐笙将他约在小窑山外围找个有林子的地儿，行事隐秘，说话也方便。
翌日一大早，徐笙特地换上了自己衣笼里最好看的一套衣裙，又戴上了几件银首饰，她有些紧张的看着铜镜了那个模糊的人脸。
徐笙知道自己私自约见外男这个行为着实是大胆，依她平日的性子，绝对不会干出这种事儿的，可这是她的终身大事。
本来先前就存着疑，再有了昨个儿听闻那事。徐笙想问清楚。
她出发时天色尚早，借着昏暗天色的掩护，她躲着人快步朝小窑山而去。
行至山脚，已是天光大亮。
徐笙拿出帕子轻揩一把头上的薄汗，定下心神，咬住下唇望向崎岖的山路，犹豫片刻，还是坚定地踏了上去。
她却不知，不远处的土沟里，有双眼睛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
第一次上山，徐笙十分紧张，她也不识得身处哪处，只想着朝那人少的林子钻去，不要遭人瞧见。
终于，她行到一处树木参天的位置，此处十分幽密。徐笙停下来靠着一棵大树，拿出腰间揣着的帕子，仔仔细细地抹掉头上的细汗。
可随着时间一寸寸过去，她的帕子已经绵湿湿的，却迟迟不见有人过来。
先头心里揣着事，不曾仔细瞧这环境，现在在这百无聊赖，徐笙才左右看看。这一看，便觉出这密林安静得吓人，她轻柔的呼吸声在此间格外明显。
突然，一阵沙沙声从右前方传来，徐笙瞪大了眼睛猛地看过去，只瞧见一丛灌木叶在微微晃动。徐笙紧紧贴靠住大树，直直地盯着那处。
那东西似乎在挣扎、呼之欲出，徐笙双手紧攥着裙侧，终是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声，那东西似乎也被吓了一跳，噌地一下蹿出来，跑掉了。
是只野兔！
徐笙放下心来，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
高大浓密的树林遮蔽了天空，瞧不见日头，虽有着重重叠叠的树叶遮挡，滚滚热浪向她袭来，又遭了刚刚那一吓，徐笙里衣已经汗湿透了。
她有些难耐地又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渍，寻摸着这会子应当过了巳时了。肚子咕咕叫起来，她早上为了躲人便没用早食，到这会已经感到很饥饿了。
她朝着来时的路望了一眼，还是安安静静不见人迹，心中略微有些凉。
离约定的时候已经过去近半个时辰了，季家住在村尾，离这小窑山是村里最近的，半个时辰怎么说都能来了，现在却不见人影，怕是他不愿见她罢？
徐笙心下惶然，她一边默默安慰着自己许是季秀才被什么事绊住了，一边又禁不住惶恐。
再等一小会子，就下山去！
徐笙心想。
一方面是害怕，另一方面是早上离家时对姜氏说的去寻姜婷婷，若午时还不回的话，怕是姜氏要去姜家找她，这可就露馅了。
过去大概一炷香的时辰，四周荒静，仍是只有她一人，她便决定下山去。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山路陡峭，更是要花费不少功夫。徐笙不知不觉入得深了些，地上偶有猎户设下的捕兽陷阱，不过小心翼翼地走了约百米，徐笙便靠着一块大石头气喘吁吁。
正午的天气极热，大家伙都愿意躲在屋子阴凉处歇息，鲜少有人出门，更别说上山来。
徐笙反思着自己做出个错误决定，哪怕是要避开村里人的视线，也不一定非得跑这山上来呀，可她已经陷入如今的处境，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周边树林高大，遮天蔽日，除了她自己的喘息声，就只剩下虫鸣鸟叫，时不时还有动物的吼叫。
此时徐笙正靠坐着一个土坡小口喘着气，突然，一声似虎似狼的声响远远地穿过山林，传到徐笙耳朵里。她被吓了一跳，腿有些发软，但是求生的本能让她坚持拖着疲惫的双腿逃跑。她再不敢停下歇息，只想着快些离开这个令人生惧地方。
她专心注意着脚下，尽量忽视着周遭环境，可是平日里穿上显得好看的衣裙再此时却十分碍事。
突然，徐笙一个精神恍惚脚下打滑，竟直直地冲着一个没有掩埋起来的陷阱坑栽去！
徐笙放声尖叫，吓得紧闭双眼，双手不住在半空中挥舞着，企图抓住些东西。
天遂人意，徐笙逮住了一把垂下的树藤！可惜树藤早已干枯，徐笙滑落的速度又快，即使徐笙抓了一手树藤，也不过是暂缓了滚落的速度，片刻，树藤尽数断裂。
仓促间灵光一现，只要自己能扭转滑落方向，就不会掉进坑里！于是徐笙给自己壮着胆子，在树藤断裂前就以诡异的姿势扭着腰身调整方向右侧边滚去。
只是她运气似乎不大好，右侧是一堆乱石头，散乱地垫在地上，有的还有尖锐的棱角。
“啊！”
这是徐笙滑向石头堆发出的惨叫，那些尖锐的石头划破她的衣裙和娇嫩的肌肤，瞬息间，她在石头堆上翻了几转，撞上一棵树干，终于停了下来。
徐笙全身巨痛，倒在那动弹不得。良久，她颤巍巍地用细削的胳膊支起身子，靠坐在树干前边大口喘着粗气。仅这个坐起的动作就差点让她疼昏厥过去。
徐笙的细牙紧咬着下唇，眼中蓄满的泪花让她的视野有些模糊，她不能晕在这儿！
又歇了一会，徐笙扶着树干慢慢地站起身，早上换的好看衣裳此时已经灰浊不堪，布满了大大小小数道裂口，或浓或淡地晕染着点点血迹。
徐笙给自己鼓着气，她不想死！她一瘸一拐的继续朝着下山的路走着，速度比开始慢了不少。那个陷阱就在不远处，要下山，还需得绕过去。徐笙心有余悸，却也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她心里苦笑，自己这真是自作自受，居然这般大胆得一个人跑上山来，别说别人想不到，就是她自己也不曾想过。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多想无益，徐笙只想赶紧回家去。回家，是此时支撑着她唯一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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