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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从潇.湘茶楼回来,陈氏一路都没说话。
不说话正好,陶临沅目下心烦得很,根本没有工夫应付她。殷岁晴跟瑜郡王一块从茶楼走出来的场景深深刺痛了他的眼,让他愤怒又无力。殷岁晴叫他陶侍郎,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划分得干干净净,她对他冷漠无视,却对另一个男人笑靥盈盈。
陶临沅攒紧了拳头,明知和离后她的一切再跟他无关,还是十分不甘。
回到陶府,陶临沅打算回自己的院子,陈氏本以为他会跟自己解释,再不济安慰两句也好,偏他一句话都不说,让她的心渐渐沉入谷底。
床笫之间的那些情话,他对她的宠爱,难道都是给那个女人的么?
陈氏大胆地上前握住他的手,放低所有的姿态,“大爷,刚才那个人……”
陶临沅总算肯看她一眼,这张脸怎么看怎么讽刺,他愈加烦躁,反手将她挥开老远,“跟你没关系!”
说着举步又要走。
陈氏慌了,疾走过去攀住他的胳膊,“怎么与我无关?大爷方才没看到么,那个女人……”
她想问他怎么回事,想让他给自己一个解释,这样不清不楚地糊弄过去,她一辈子都不能心安!
可惜她不知道,陶临沅的心不在她这里,对她好,也只是为了补偿殷岁晴罢了。当即挥开她的手,冷着一张脸道:“什么那个女人,她是我的原配!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好好当你的姨娘,别给我惹事!”
陈氏当即煞白了脸,寒意从脚底冒上心扉,手脚僵硬,泥塑一般立在原地。
眼睁睁地看着陶临沅走远了,她紧咬牙关,恨恨地盯着他的方向,转身离去。
回到南月阁后,陈氏不由分说地砸了许多东西,吓坏了一屋子的丫鬟。她拿起陶临沅送的玉簪玉佩想摔在地上,手举到一半却又放了下来,实在是舍不得,末了把桌上的茶杯茶壶全扫了下去,瓷器应声而裂,发出刺耳的声音。
这还嫌不够,她接连扔了好几个引枕,愤怒地叫道:“滚,都给我滚!”
丫鬟被她的火气吓住,一个个都不敢上前。贴身丫鬟朱晚端了一杯茶上前,“姑娘喝杯茶降降火吧,气坏了身子不好。”
朱晚是一直跟着陈氏的,从她还是个小门小户的千金开始。陈氏自幼家贫,后来父亲机缘巧合得了一笔钱财,在长安城做生意营生,便给她找了个丫鬟伺候。陈氏家是做杂货生意的,她仗着自己貌美,时常在店铺里露面,自此名声不怎么好。
她眼界甚高,普通的瞧不上,家境优秀的又看不上她。拖到二十二岁也没嫁人,偶然被陶临沅瞧见,从此纳入陶府当一个姨娘。
大户人家的姨娘,总比那些普通百姓的正妻好。陈氏欣然同意,以为自己从此衣食无休,别提多么满意,觉得自己以前等的那些年都值得了。
来到陶府之后也确实如此,陶临沅待她好,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她,让她以为他真的爱她。
直到今天在街上遇见那个女人,跟她长得很像,却比她端庄尊贵,把她比到泥土里的女人。
一看便是权贵人家的千金。
陈氏恨得指甲嵌进肉里,她却恍若未觉,深深吸了两口气,接过朱晚手里的茶杯喝了口,“你替我去打听打听,大爷为何跟他的原配和离。”说罢一顿,咬着牙齿道:“还有她的身份和近况,别让人知道是我吩咐的。”
朱晚今日没陪她一起出门,自然不知她为何生气,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却没多问:“婢子省得了。”
当晚陶临沅没来南月阁,不仅如此,此后半个月内,都没踏入过南月阁一步。
*
上元节这一日,天总算放晴了。
地上有昨日留下的积雪,化了一半,人走在路边要十分小心,免得摔倒。比起参加宫宴,陶嫤更想去长安街上逛一逛,看看各家各户的灯笼,去曲江边上猜灯谜,放河灯,多有趣呀。
可惜只能想想了,宫宴设在晚上,等她回去时已经晚了,哪还有精力再出去。
她穿着对襟苏绣芙蓉纹短袄,下面配一条白绸花鸟纹裙子,在冬日里显得灵动翩跹,尤其她走路轻快,更能让人觉得心旷神怡。相比之下殷岁晴的打扮稳重许多,她近来尤其怕冷,是以披着一件大红绣牡丹纹斗篷,走在陶嫤身后。
上了马车,一路驶进未央宫,陶嫤跟在殷岁晴身后走下马车,一路走向昭阳殿。
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女眷先去昭阳殿,再一起麟德殿内。
走过长长的丹陛,昭阳殿内已有不少命妇到场。殷岁晴带着陶嫤一一见礼后,便到璎珞珠帘后面面见庄皇后。
皇后正在跟宜阳公主说话,抬眸觑见两人过来,高兴地招了招手,“瞧瞧,这不是叫叫么!”
陶嫤跟殷岁晴一起行了个礼,笑着走到跟前,“一年不见,皇后娘娘怎么好像年轻了,我差点不敢认您了。”
没人不爱听赞美的话,尤其庄皇后这两年总觉得自己老了,即便保养得当,也抵不过岁月的蹉跎。听到她这番话,登时笑得合不拢嘴,“这个鬼丫头,净会说好听的话哄本宫,偏偏本宫真被你哄着了。”
一壁说一壁让她坐在身旁,握着她的手问:“这一年在松州过得如何?”
陶嫤笑时会露出两边尖尖的虎牙,“有魏王舅舅在,我哪会过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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