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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姊…阿姊我们还是回去吧。”
“琴奴,你到底还想不想出去?想不想见你莲婢姐姐和郡主姐姐?”
“我…我想见, 可我怕母亲会责罚……”
“唉, 你胆子太小了。这样, 若是被发现了,你就说是阿姊强拉你去的。”
“这怎么能行……”
“怎么不行?本也是我要去的。不说了,到墙垣下了, 准备翻墙!”
正是未时,镇国太平公主府内一片寂静,夏日蝉鸣阵阵, 日头焦烈, 人体困乏,这个时辰, 大多人都避了日头, 在屋内午休。
两个小家伙鬼鬼祟祟,出没于公主府西头的墙垣之下,摸着墙垣猫腰行走, 不多时来到一株石榴树下。尹子绩拨开埋在树根下的落叶, 从其中取出不知何时藏的一只短小的折叠木梯。展开, 搭在了墙边,然后对尹子音道:
“琴奴, 你先上,阿姊随后就来。爬上去后别怕,墙那头是堆放草料的仓库,茅草顶坚实柔软, 你直接跳下去无事。”
“嗯!”六岁的琴奴身高拔高了好大一截,精致漂亮的小脸上流露出认真和紧张。她与阿姊一般,都长着一双凤眸,可尹子绩的凤眸圆而亮,只在眼角收拢微翘,清澈精明;她的眸却斜而长,蕴着天生的妩媚,与太平公主如出一辙。
她借着梯子爬上了墙头,果然与阿姊说的一样,脚下不远处就是公主府外院马厩仓库的茅草屋顶,她跳了下去,然后顺着屋顶的斜坡滑落到地面。她身上虽无功夫,却也顺顺利利地翻过了公主府高大的院墙。
落在后面的尹子绩重新藏好梯子,然后身手敏捷地爬上了石榴树,又从石榴树上跳上墙垣,很快就来到了尹子音身旁。
“这边来。”尹子绩显然早有计划,反复思量过此次行动的每一个步骤。她毫无犹豫地拉起琴奴的手,两个小家伙从公主府马厩的侧门出府,向外跑过一条十字街,尹子绩就带着琴奴招手上了一驾马车,让车夫赶车前往醴泉坊。
那车夫也不是陌生人,是她父亲尹域的属下。她父亲尹域,在长安城有好几家酒楼。太平公主府位于城北永嘉坊南面两曲之地,足足吞下半个永嘉坊,占地极为广阔。而在距离永嘉坊不远的崇仁坊,就有一家她父亲的酒楼——鹭云楼。
鹭云楼往日里,经常会往太平公主府送些新鲜果品、精罕美食,这些都有专人配送。这个专人,是一位崔姓的汉子,瞧着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长得却很富态很喜庆,总是笑容满面。他来得次数多了,府中人都相识。就在昨日,他还来过一次,也正是昨日,尹子绩悄悄找了他,让他今日驾了马车在永嘉坊外等候。这人倒也胆大,不惧驸马与公主,敢陪着尹子绩胡闹。他虽胖乎乎,瞧着憨态可掬,行事却颇为雷厉,自有主张。
车子很快绕过皇城,来到了醴泉坊。却不停在张府正门,反倒绕于后门附近的院墙处,尹子绩和尹子音踩着车厢顶,翻进了张府院墙。
这还是琴奴第一次翻墙偷偷溜出府,如此顺遂,使她颇为兴奋。不过她也明白,若无阿姊安排好一切,她怕是根本就没办法出来。
从先帝大行、韦后倒台,到如今圣人登基、太子授封,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了,这么长时间,尹子绩都被困在府中不得出来,她非常难受。现下,长安城中流言蜚语铺天盖地,大多是针对新太子李隆基的。或传他德行不修,或传他好色误国,总之矛头直指他担不起太子储君之重责,担负不起这泱泱大唐天下。
而这些流言蜚语从哪里流传而出,明眼人不需多加思考便可知晓。镇国太平公主府与东宫矛盾日渐尖锐,已然不可调和。即便是圣人,做决策时,都必须时时刻刻考虑到妹妹与儿子的想法,哪怕只是一件小事,都要先派人问一问太平公主与太子的意见,才会下谕旨。若一件事,双方意见不统一,那么圣人就必须三思而后行,这个皇帝做得可谓如履薄冰。
在这样的形势下,身为太平公主的女儿,哪怕不是公主亲生的,尹子绩也绝不可能再去做李瑾月的伴读了。只是这非她所愿,赤糸亦不是一个能够轻易屈从的人。她昨日已经让阿崔给李瑾月送信了,约定好今日就在张府张若菡那处碰头。赤糸觉得她们仨很有必要见一次面,她总有一种恐慌感,若放任这般下去,或许她们将渐行渐远,以至于再也见不到彼此。
她将这个想法与琴奴说了,琴奴说她也很想去见一见莲婢姐姐和郡主姐姐,毕竟之前那段快乐的时光里,两个姐姐都待她极好。于是今日,赤糸便带着琴奴偷溜了出来。
只是尹子绩并没有想到,她和琴奴刚翻进张府后院,就被抓了个正着。而且,发现她们的人,竟然是她们的父亲——尹域。
“赤糸,琴奴,你们来的比为父预料得要迟。”尹域就坐在张府后院的石墩之上,一眼便瞧见了翻墙进来的两个孩子。奇怪的是,这院里只有他一人,张府的主人,却放任客人独自坐于自家后院,并未陪同在侧。这似乎不合礼数,透着古怪。
“阿爹?!”尹子绩很是吃惊,她完全不知道阿爹为何会在这里。尹域官居秘书郎,每日必须要入宫当职,这个时辰,他应当还在宫里。
“赤糸,你真当阿爹什么都不知道?真当你崔叔什么事都不会告诉我?”尹域身上还穿着赤红的官服,端坐在石墩上,语气很轻松,面带着笑容。但赤糸感觉,阿爹大约是生气了。
“阿爹,都是我一人的错,您要责罚就罚我,与琴奴无关。”赤糸的第一反应就是保护妹妹。
“阿爹不会责罚你。”尹域站起身来,走到两个孩子身前,抚摸着她们的脑袋,道:
“阿爹只是想让你们明白,消息传递时保密的重要性,以及挑选差使之人时,要懂得选择合适和值得信任的人。”
他看着赤糸迷惑不解的眼神,解释道:
“赤糸,这是你第一次主动策划一件事,阿爹是想看看你的表现,看你能做到何等程度。现在阿爹告诉你,在你找阿崔给郡主送信时,事情就已经败露了。但这不怪你,并不是你不够聪明或不够谨慎,仅仅是因为你手中掌控的力量不足。”
赤糸结舌半晌,只觉心中有种十分古怪的感觉,有些恐慌,更多的是迷茫。她不由道:“阿爹,您怎得怪怪的,您为何要,对我们说这些……”
琴奴也点头,她与阿姊有着强烈的同感。
“赤糸,琴奴。你们还小,阿爹……阿爹很想再等两年,再教你们一些事。但……我怕来不及了。”尹域蹲下身来,平视着两个孩子,他很平静,但眼中却透着隐隐的忧虑,“虽然有些事现在让你们去了解还太早,但阿爹还是想教给你们。不必着急去理解,但一定要牢牢记住阿爹教了你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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