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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杨天慕兵器即将被夺之时,从山门方向传来一个杨天慕、曹芙清都熟悉的声音:“天慕,不可对曹掌门无礼。”唐青梅目光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位清新秀丽的紫衣女子翩跹飞来,唐青梅见这位紫衣女子秀发披于外套之中,是长是短不得知晓,她的出现立即吸引了曹芙清与杨天慕二人的注意,杨天慕虽疲惫万分,但仍难掩笑意,道:“表姐,见你平安来到,便是最好。”杨天慕言语之中溢满欣喜。
甄玥道:“曹掌门,恕甄玥前来叨扰。前些时日,我去胶东采药,回谷途径凤翔,偶遇贵派林玄香女侠。是夜,我与林女侠秉烛长谈,忆及往昔旧事,无限追忆珍念,于是乎,在下便策马来到贵派与曹掌门小聚几日。”
曹芙清心里也明白,甄玥前来八成是为了助阵杨天慕,笑道:“甄医仙远道而来,让我先尽地主之谊,两位请随我至郁香坊用膳,至于其他之事,饭后商量也不迟。”
甄玥与唐青梅从曹芙清轻婉的语气中捕捉到了她的意思,甄玥左手抚着秀发,微笑道:“天慕,走吧。”唐青梅跟在曹芙清、甄玥与杨天慕三人之后。而杨天慕却尚不明白曹芙清之意,依旧郁郁于心。
进餐之时,甄玥并不向曹芙清提及引见之事,只是与曹芙清叙说旧情,杨天慕不明其意,亦不好从中插舌,遂沉默不语,唐青梅识得大体,静静听着甄玥、曹芙清二人谈话,不语。
饭后,曹芙清、甄玥、杨天慕与唐青梅四人行至镜湖畔,曹芙清道:“杨将军,你日后必为宋国大将,我夏国乃偏狭小国,若日后两军再行交战,将军奈何?”
见杨天慕不语,甄玥便道:“曹、杨两家乃是世交,曹掌门肯定也知晓杨家子孙的毕生愿望皆是收复燕云十六州,倘若宋夏两国不幸再次交战,表弟定会奏请徽宗皇帝,不参加宋夏之战,请曹掌门放心。”
曹芙清眼神转向杨天慕,杨天慕点头道:“正如表姐所言,我绝不参加宋夏两国之战,倘若日后皇上果真再有对夏国动武之意,我定会极力劝阻。”
曹芙清道:“杨将军言重了。甄医仙,倘若日后青麓宫有难,弟子死伤无数……”
未待曹芙清语毕,甄玥便道:“我定会极力救治,请曹掌门放心。”
曹芙清迟疑片刻,道:“如此……甚好,或许是天意吧。青梅,为杨将军取来大夏免死金牌。”
唐青梅道:“是,徒儿遵命。”唐青梅纵身跃入湖中,坠玉琴浮在镜湖之上,片刻之后,唐青梅左手捧金牌,右手抚琴而出。
曹芙清道:“青梅,将免死金牌献于杨将军。”
唐青梅道:“是,师父。”
杨天慕尚未明白曹芙清之意,甄玥向曹芙清行礼,道:“夏国英雄虽多,但惟有晋王与曹掌门等少数人获赐免死金牌。曹掌门将免死金牌暂时交付予你,其中想必有两层意味,一是曹掌门意欲告知夏国皇上,其万分支持你的宋夏和议,且以承载皇恩的免死金牌力保于你,二是曹掌门以免死金牌代其觐见,意是若是宋夏两国日后再有战事,其亦然驻守边境,寸步不离。”
闻得甄玥之言,曹芙清微笑不语,唐青梅心中钦佩道:“甄医仙果真绝顶聪明,其心思犹如黑夜明烛,照亮人心。”
唐青梅将免死金牌递于杨天慕后运功驱寒,霎时间衣发皆干,浑身清爽,甄玥见后,不禁叹道:“青梅不愧是曹掌门得意弟子,年纪轻轻,烈焰真经已有这般造诣。”
唐青梅喜道:“甄医仙过讲了,都是师父指点有方。”
这时,一名青麓宫弟子快步来报:“不好了,掌门,有两恶人杀上山来,姐妹们已经抵挡不住了。”
曹芙清脸色一沉,道:“谁人如此大胆!”曹芙清、唐青梅立即施展轻功飞向登云石道,甄玥、杨天慕二人紧随其后,疾步走向山门。甄玥脸上却显露出一丝窃喜的神情,绛紫外套中的部分秀发飘落在外,散发着妩媚的飘逸。
登云石道上,青麓宫弟子正与恶人激战,待曹芙清、甄玥至,青麓宫弟子与恶人皆后撤数步,停止打斗。曹芙清道:“原来是雾龙山庄少庄主萧少侠和普度寺静远大师大驾光临,敝派有失远迎,望二位见谅。”
杨天慕一眼望去,方才青麓宫弟子口中的恶人正是其与甄玥七日之前在龙门镇聚贤楼内遇见的二人。
静远道:“阿弥陀佛,曹掌门客气了。”唐青梅仔细凝视这位静远大师,觉其又矮又胖,生得油光粉面,且一脸邪气,一看便知是位吃肉喝酒,无恶不作的贼和尚。
萧梦扬一拂刘海道:“曹掌门何时变得如此客气。”萧梦扬一见唐青梅便眼前一亮,指着唐青梅道:“曹掌门这位弟子姿色不错,赐予我做妾侍如何?”唐青梅自然不会跟这等无赖斗气,曹芙清道:“小徒哪有这般福分。”
一见甄玥,静远奸笑道:“阿弥陀佛,甄玥,老衲可算又见到你了,老衲和少庄主自黄河之畔遇你之后,一路跟来,可惜你的汗血宝马着实跑得太快,老衲追你不上。”
甄玥笑道:“不知在下有何魅力,二位能为我日行千里,甄玥在此谢过。”
萧梦扬手摇折扇,摆头欲看甄玥,却见杨天慕,道:“巧啊,数年前叱咤风云,率领南蛮子横行我大辽国几百里的杨将军亦在?哈哈,这下有意思了,我大辽国雾龙山庄少庄主萧梦扬今日便杀了你,为我大辽国雪耻。”
杨天慕道:“杨某愿受赐教。”
静远笑道:“老衲本想跟在甄玥这臭婆娘后面弄点灵丹妙药献给皇上,想不到居然再次遇见了你杨天慕,阿弥陀佛,那老衲顺便也将你的首级献于皇上。”
甄玥满腹自信,道:“恐怕你二人没这本事吧。”
萧梦扬不耐烦道:“有没有这本事你一会儿便知,大师,曹掌门归你,其他人归我,我们打赌看谁先胜,如何?”
静远道:“阿弥陀佛,就依少庄主之言,曹掌门,请!”
曹芙清道:“哼!你二人不在辽国享清福,来此惹事,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大夏国的武学。”曹芙清对静远的恶名早有耳闻,却从未与之交手,其招式是非虚实有待试探,曹芙清欲先发制人,使出青麓剑法第四式:青麓耀月,静远见曹芙清招式灵光四射,疾速变幻,不欲抵抗,后退数步,双手拄杖猛击地面,石块依次腾空飞起,曹芙清纵身一跃,脚踏石块,借烈焰真经将内力逼至剑尖,奋力一舞,一道弧形剑气直逼静远,静远不惊不慌右手扶杖,左手运气抵御,迅速使出一极具阳刚之气的掌风,剑气掌风迎合之后相互激荡,顷刻之间向四周泻出巨大能量,震退数名弟子,震落一雨秋叶。那边杨天慕与萧梦扬亦在酣斗,杨天慕以枪敌扇,兵器长短确有优势,加之唐青梅在一旁拨琴相助,可谓稍占上风。
甄玥医术、毒术、轻功的造诣皆登峰造极,但其武学悟性平庸,且对世间的尔虞我诈是是非非亦较为厌恶,所以甄玥一直没有学习武学的一招半式,轻功是承蒙家父故交天柱剑宗上清道长亲自传授,为其便于采到长于悬崖峭壁、峡谷深涧的珍贵药材,甄玥的轻功说来习得时间并不是很长,但境界却一天甚似一天。这番打斗,甄玥惟能于一旁观看。
杨天慕舞枪攻势凌厉,枪枪猛攻要害,萧梦扬难于突破,激战数十回合,萧梦扬并未施旁门左道之术,杨天慕防备之心渐渐消退,萧梦扬见此,右手一扬紫玉琼花扇,射出三枚雾龙梨花针,直指杨天慕,接着左袖中发出四颗雾龙蝴蝶刺,直逼唐青梅,唐青梅迅速拨弦三下,三根射向杨天慕的雾龙梨花针应声落地,但是射向唐青梅自身的四颗雾龙蝴蝶刺却仅有咫尺之遥,拨弦逐一击落已无可能,唐青梅遂纵身跃起,舞动坠玉琴,当当当,三颗雾龙蝴蝶刺嵌入琴中,但最后一颗正中唐青梅左肩,唐青梅左肩顿时鲜血淋淋,甄玥扶起唐青梅为其止血解毒,杨天慕闻唐青梅惨叫,不禁回头,萧梦扬快步上前,唰唰两扇,划得杨天慕后背皮开肉绽,甄玥眼中带有疑惑,怒道:“卑鄙小人!”
萧梦扬吼道:“杨天慕,休怪我无情。”萧梦扬奋力掷出紫玉琼花扇,直指杨天慕咽喉,唐青梅、甄玥急惧万分,面目无光。
突然一道剑气飞奔而来,将紫玉琼花扇击落在地,萧梦扬见此,气道:“臭娘们,真坏事,大师,你我二人先把她给收拾了!”萧梦扬拾起折扇,与静远夹攻曹芙清,曹芙清与静远单打本已不分伯仲,此时以一敌二恐难有胜算。
萧梦扬不时施以暗器,曹芙清虽能躲避,但却无法自如地施展攻击招式应对静远,数十回合之后,曹芙清渐渐体力不支,左肩被击一杖,右臂被划一扇,跌倒在地。
唐青梅道:“师父!”
杨天慕道:“曹掌门!”
静远道:“阿弥陀佛,曹掌门,得罪了。”
萧梦扬故作咳嗽,道:“大师,这群手下败将之中,当先杀谁?”
静远道:“阿弥陀佛,既然少庄主赢了,谁先死,谁后死,当然是少庄主说了算。”
萧梦扬手摇折扇,走至唐青梅身前,推开甄玥,欲将唐青梅揽于怀中,谁知萧梦扬突感头晕目眩,浑身乏力,料想定已中毒,遂运功打算驱毒,但运功之后,毒性不减反增,静远见此异状,欲运气助萧梦扬驱毒,难料自己亦中此毒。
静远见甄玥轻笑,怒道:“是你这个臭婆娘用毒不成?”
萧梦扬道:“待我宰了你!”刚待摇扇,萧梦扬体内真气便冲撞五脏六腑,好生疼痛。萧梦扬道:“快把解药拿出来。”
甄玥恬笑道:“在下久居深谷,潜心医术,本无心伤你二人,只因你二人一路尾随,好不厌烦,而且我料想你二人前来青麓宫后必定闹事,于是我便心生一计,沿途洒下少量的新制药粉:雨蝶迷香,此药粉无色无味,少量吸入体内活血养神,并无害处,但若长期摄入,则会导致真气紊乱,且不宜运功,若强行运功势必真气冲撞,伤及自身。”
静远怒道:“既然你早就知道我与少庄主跟随于你,你何必一直装作不知?”
甄玥笑道:“其一,在下急切赶路,不想同二位纠缠不休;其二,雨蝶迷香乃新制药粉,药效如何有待试看,对于二位的跟踪,我故作不知,只是不想打搅二位试药的雅兴罢了。”
萧梦扬道:“我看你这个彩蝶医仙以后改名臭碟毒仙好了。”
甄玥道:“不敢,在下研习毒物,只为易于解毒救人,并非想以毒伤人,二位中毒实乃咎由自取。”沉默片刻,甄玥轻叹道:“但毒却非正道,用毒多矣,必损阳寿。”
曹芙清站起,道:“少庄主与静远大师是想在敝派休息疗养几日还是即刻启程返回辽国?”
萧梦扬道:“哼,大师,我们走!”
甄玥在短暂医治、配完药材后,便与带伤的杨天慕上马前往夏都兴庆府,唐青梅静静地看着甄玥、杨天慕离去的背影,直至消失在天边。
开封城中,李怜玉日日心系甄玥与杨天慕的安危,独居府中,寂寥丛生。是夜,李怜玉独坐窗前,油灯闪亮,李怜玉纤手为杨天慕缝织冬季衣物,叶风卧于屋梁之上,望见李怜玉一针一线甚是精巧熟练,心中不惊欣羡道:“想不到宋国第一佳人,竟无半点娇气,寻常妇人所做的烧菜煮饭织布洗衣之事,其亦是得心应手。”叶风微微饮口烧酒,继续凝望李怜玉的背影。
话说叶风尚未瞧过李怜玉的正脸,非是叶风无此机会,而是叶风惧于望见李怜玉的芙蓉姿色,生怕望见之后,一醉终生,不得自拔。叶风知晓李怜玉乃是有夫之妇,叶风自身亦有孩儿成长于苏州,叶风当日望见秦怡昔日画像之时便已心神荡漾,若是望见娇美胜过昔日秦怡十倍的李怜玉,叶风不知自己将是何种反应,于是乎叶风对李怜玉的容颜由期待欣赏变为惧惮望见。
叶风自从来到开封之后,倍觉生活平淡无奇,白日里叶风在天波杨府周遭赏柳钓鱼,入夜后叶风藏于天波杨府之内悄无声息。叶风本是一放荡不羁、潇洒快活之人,突然过上这般平淡日子,只感日日无趣得很,但想到自己被江湖人士唾弃多年,惟得秦怡一人赏识,心中报恩之情一直未淡。
不知不觉半月已然消逝,叶风喝掉揽月楼不少珍藏好酒。一夜,叶风卧于李怜玉卧房横梁之上,心中料想甄玥与杨天慕或许将要归来。叶风心中对气质超群、风姿飘逸的甄玥与气宇轩昂、英姿飒爽的杨天慕颇具好感,于是乎叶风期盼闻见甄玥与杨天慕事成归来的消息。
夜已深,天地渐渐无声,李怜玉缓步走向梳妆台,面对铜镜,取下发髻,轻解外衣。叶风不禁从铜镜中依稀望见李怜玉沉鱼的容颜,叶风心道:“昔日西施浣纱河畔,鱼儿见其水中俊俏美丽的倒影,不禁忘却游水,渐渐沉入河底。今日,我突然觉得这个古老传说清晰可见,当年浣纱的西施或似李怜玉这般,眼如清泉春水,眉似娇柳新叶,面如微雨桃花,唇似淡寒红梅,神如流风挽雪,气似空谷幽兰。”叶风心跳加快,不禁忘却手中握着酒囊。便在此时,一滴酒水从酒囊中滴落下来,淋到李怜玉秀发之上,李怜玉只觉一丝清凉,未曾会意,但叶风亦未意识到酒囊已然微微倾覆,紧接着,又是一滴酒水淋到李怜玉头顶。李怜玉顺手摸向秀发,发觉发梢微湿,随即觉得异样,而叶风依然沉醉于李怜玉天香国色中,只以为李怜玉此举乃是梳理秀发,并未觉察李怜玉的异常。
李怜玉倏然起身,抬首望向屋梁,见一散发男子卧于屋梁之上,惊道:“你是何人?”李怜玉这一喊,让叶风从醉梦中猛然惊醒,心中忧道:“糟糕,糟糕。一心欣赏着这位风华美人,却忘了教主师姐交代的勿要使李怜玉发现我之存在的叮嘱。”叶风无可奈何,惟能先行落至地面,叶风羞愧行礼道:“杨夫人勿惊,在下……在下不是恶人。”
李怜玉披上乳白外衣,嗔道:“你这男人半夜三更藏于女子屋梁之上,不是恶人还是什么?”叶风见李怜玉双颊微红,更添几分娇艳,道:“在下……在下有密令在身,恕我……恕我不能如实相告。”
正在怀疑与尴尬难解之时,水寒之飞入屋内,迎面便给叶风啪啪两记耳光,愤道:“你这负心人不与我返回苏州照料孩儿便罢,居然还有脸在此与有夫之妇行苟且之事。我已暗中观察你几日,就知你定然不安好心。”
李怜玉闻得水寒之此语,心中愤怒万分,但出于高深修养,仍保持克制,道:“这位女侠,望你注意言辞。我与这位少侠未有丝毫瓜葛,其是何名何姓我都不知晓,怎会与其行苟且……苟且之事。”语毕,李怜玉双颊更显红润。
水寒之侧身望向李怜玉,见李怜玉生得娇美绝伦,心中醋意大起,对着叶风脸颊啪啪又是两记巴掌。水寒之心道:“待我除了这妖妇,风哥或能与我返回苏州。”水寒之右手索带射出,直击李怜玉胸口。李怜玉本就手无缚鸡之力,见索带来袭,不禁浑身冷颤,闭上双眼。片刻之后,只听水寒之道:“风哥,你竟护着这贱人?”李怜玉睁眼一看,原来叶风用右手为自己挡去索带,李怜玉见叶风右手皮开肉绽,不停吹气以求缓解疼痛。
李怜玉奇道:“这是为何?”叶风望着李怜玉微有冷汗的面容,顿觉李怜玉的娇媚更增一分。叶风道:“在下……在下不能明言,还望杨夫人见谅。”
水寒之怒道:“负心汉!不能明言?为何不能明言?有胆子喜欢人家少妇,没胆子道出口?”
李怜玉嗔道:“女侠,望你注意口舌。我方才已经言过,我与这位少侠素不相识。”
水寒之怒道:“素不相识?可笑至极!素不相识的二人怎生好端端独处一室?”水寒之欲对李怜玉再行攻势,但恐叶风再作护花之举。水寒之道:“风哥,有本事你护着这贱人一辈子,待其丈夫归来,我看你藏身何处!”语毕,水寒之飞身离去,片刻之后,传来水寒之于空中大吼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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