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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这孩子,真神了嗨,说一遍就记住了,这么长的唱儿!真聪明!”
“人家她娘就识文断字,教的呗!”
“我看不像。就是教的,这么点儿个孩子,也全记不住呀?!”
“快两生日(生日:指周岁,以下同)了吧?”
“快两生日?!快三生日了!”
“是吗,个子可不大。谁家的孩子?”
“还有谁家的?”说着一撇嘴,一眯眼,一脸不屑:“要是正常人家,就生不出不正常的孩子来了。现世报!”
梁晓乐拿眼扫了一下说话的人,见是经常戳大街的那个年轻媳妇。怀里抱着一个个头比梁晓乐还胖装的正在吃手指头的男孩子,哈喇子流了一围嘴儿一衣襟。
原来,这个抱孩子的年轻妇女名叫卢金平,是梁德春的三儿子梁宏皋的媳妇。
梁德春有三个儿子,大儿子生了三个姑娘,二儿子生了两个女儿。梁德春一心一意抱孙子,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了三儿媳妇身上。
三儿媳妇卢金平肚子也争气,头一抬就生了个大胖小子。把个梁德春乐得合不拢嘴地笑。老两口宝贝的了不得,起大名梁宝根(宏下面该着宝字。)。为了好养活,又起小名狗剩。整天揽在怀里又亲又暖,不让哭一声儿,不让在地上爬半步。有好吃的也都紧着卢金平——母亲奶水好了,儿子才能健康成长嘛!
可惜事与愿违,如今梁宝根(狗剩)已经过了周岁生日,虽然长得很胖,个头也不小,就是不会走不会说。
狗剩娘卢金平,是一个跟安桂花一样的光走上岗儿不踩泥儿的主,整天东家长,西家短地拨弄是非。生了儿子以后,更是蹬着鼻子上脸,一点儿家务活也不做,整天抱着儿子戳大街。人风流嘴寒贱,把大街上损人的俏皮话都学会了。一张嘴皮子“叭儿叭儿”的那叫一个溜滑,谁也说不过她。
卢金平生性嫉妒,见两周半多的梁晓乐个头还没自己一岁的儿子高,小嘴儿却一套一套地说个没完。想想自己的儿子还不会说话,嫉妒之心油然而生。又见宏远娘脸上露出笑模样,认为那是在向她挑衅:人家这是女荣母贵呀!一向拔尖惯了的她,哪里受得了这种“待遇”?!平时又数落惯了宏远娘,那不恭的话便脱口而出,根本就没考虑一下自己的辈分和场合(按辈分她应该叫宏远娘婶子)。
梁晓乐对她本没有好印象,又把她的表情全看在了眼里,心里那个气呀!
怎么不正常了?!个小点儿就不正常了?!金钢钻小能锔大瓷盔,豆芽再高也是菜。今天姑奶奶就是让你长长见识,看看个小的孩子有多大能耐!气死你家的豆芽菜!
转身对王奶奶说:“王奶奶,我也给你说个唱儿,长长的。”
“好啊,王奶奶最喜欢听别人说唱儿了,乐乐给奶奶说个长的。”
梁晓乐想也没想,奶声奶气地说起来:
织布投梭,梁大娘来替我(注1),
替的晚了,一大卷了。
你一条,我一条,
拿到家里擦小脚(注2)。
擦的小脚怪臭的,
当街来了个卖肉滴。
卖的肉,挺香的,
当街来了个卖姜滴。
卖的姜,挺辣的,
当街来了个算卦滴。
算的卦,挺灵的,
当街来了个拧绳滴 。
拧的绳,挺好的,
当街来了个卖枣滴。
卖的枣,挺甜的,
当街来了个磨镰滴。
磨的镰,挺快的,
当街来了个卖菜滴。
卖的菜,挺湿的,
当街来了个卖鸡滴。
卖的鸡,下蛋儿哩,
“喷儿、啪儿”两半儿哩。
你一半儿,我一半儿,
拿到家里馇菜饭儿。
爹吃了,去赶集儿,
娘吃了,去编席儿,
小孩子吃了耍脾气儿,
小狗儿吃了去咬人儿。
“好!说得真好!”有人拍起了手掌。
“这么长都记住了!!闺女,再说一个。”还是那个鼓掌的有四十来岁的女人说(梁晓乐不知道叫她什么)。
梁晓乐扫了一眼宏远娘,见她脸上也露出一丝儿欣喜之色。
梁晓乐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你们不是瞧不起梁德福一家人吗?你们不是鄙视李慧敏吗?作为他们“女儿”的我,就是要做出个样儿来让你们瞧瞧:这个家庭里“教育”出来的孩子出类拔萃;这个家庭里做出的事情让你们震惊,让你们口服心服。我就是用事实让你们改变对这个家庭的看法!
梁晓乐冲着鼓掌的那个人点了点头,小嘴儿一张,又“叭儿叭儿”地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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