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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三天,陶临沅都在重龄院陪着叫叫,寸步不离。
陆氏的丫鬟好几次求见陶临沅,却没有一次见得到。这回若再不把话递到,陆氏肯定会饶不了她,想到这儿,素弦苦苦哀求:“婢子有话跟大爷禀告,求各位姐姐让我进去……事关重大,委实耽误不得……”
金荷环膝冷睨,就是不放她进去,“什么事?你倒是说说。”
陶嫤身边除了玉茗、白蕊两个大丫鬟外,还有金荷、霜月、秋空、寒光等几个常在跟前伺候的丫鬟。她们事先得到过陶嫤指示,只要是陆氏身边儿的人,一律不能放进来,是以无论这个素弦说什么,她们都不打算放行。
金荷是个泼辣性子,横眉竖目,语气冰冷,一看便不好说话。
素弦转而向一旁的秋空求助,她看着比金荷温和多了,“是我们夫人前几天落水后……”
秋空一笑,“哪个夫人?这儿只有一个大夫人,目下正在陪着我们姑娘。”
她似乎求错人了,素弦咬一咬牙,“是陆氏,她小产了。”
陆氏对待下人阴晴不定,时而柔声细语,时而刻薄刁钻,正因此她连一个心腹丫鬟都没有。素弦作为她身边唯一一个亲近的丫鬟,对她并不多忠心,只是别无选择罢了。
加上陆氏刚小产,这两天情绪阴沉,动辄对她又骂又罚,她早已积郁在心。
闻言两人总算露出诧异,秋空若有似无地朝杳杳院方向睇去一眼,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小产了?可是怎么没听说她有过身孕,大爷知道这事么?”
素弦摇头,“并不知道,是陆氏小产之后,才诊出她已有一个多月身孕。”
秋空想了想,让她在此处等着,“我进去问一问大爷的意思。”
说罢踅身往正室走,金荷让其余人看着素弦,三两步跟上她的脚步,对她的举动分外不解:“姑娘不是说了叫我们什么都别管,你这是为什么?”
秋空停步,笑她脑子一根筋,“我答应了帮她通传,可没答应会据实以报。”
金荷没听懂,“别跟我拐弯抹角的,你就直说。”
真是个榆木疙瘩,难怪姑娘什么事都不爱吩咐她,除了脸长得吓人一些,估计也就没什么优点了。她附在她耳边低语几句,末了问道:“陆氏小产,你以为大爷不会怀疑姑娘吗?”
经她提点,金荷恍然大悟,“还是你想的周到。”
两人达成一致,快走几步来到正室,没等看清里头光景便跪倒在屏风后面,愤愤道:“请大爷为我们姑娘做主!”
陶嫤正卧在榻上喝药,闻声手一抖险些洒出药汁,陶靖正好也在,眼疾手快地替她扶稳了药碗。
陶临沅面色不豫,偏头往外面看去,“何事吵吵闹闹?你们姑娘现在要静养,都安静些。”
“是……是陆氏那边来人了。”秋空声音颤抖,透过紫檀十二扇喜鹊登枝屏风传来。
*
这是哪一出?
陶嫤蹙眉,低头继续喝药,心思却已千回百转。她嘱咐过无论陆氏有什么事,都不得传入院里来,可是秋空金荷竟然自作主张?
这两人都跟在她身边好几年了,加上上一世的记忆,陶嫤知道她们对自己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害自己,是以才能如此淡定。药汁腥苦,她忍不住咋舌,陶靖适时递来一颗蜜饯,“快吃。”
她张口咬住,顿时满嘴甜香,好整以暇地朝她俩看去。
陶临沅一直没来得及调查落水一事,更没工夫到陆氏那儿去,目下听到她的人来,竟是有些不耐烦,“来做什么?”
隔着一道屏风说话始终不方便,他便让两人到内室来,让她们一五一十说个清楚。
秋空惊魂未定,连说话都不大利索:“陆、陆氏说姑娘把她的孩子害没了……”
陶临沅一顿,“什么孩子?”
“据说陆氏已有一个多月身孕,因为那天落水所以小产了。她一口咬定是姑娘所害,还说一定要讨个说法……”说完打了个哆嗦,在地上重重磕头,“大爷明鉴,那天婢子看得清清楚楚,分明是陆氏推了姑娘一把,接着自己没站稳才落入水中……怎么能说是姑娘害她!”
府里没人发现陆氏怀有身孕,更没请郎中诊断过,陶嫤一个小姑娘怎么会知道,又怎么可能因此害她?
陶临沅从震惊中回神,心情复杂,“她为何这么说?”
“婢子也不知。”金荷又道:“那天陆氏落水之后,玉茗受了姑娘命令下水救她,立即把她送回了杳杳院,大爷可问一问她当时的丫鬟。若真要害她,又岂会做到这个地步?”
陶临沅沉默许久,扭头看向喝药的小姑娘,她黑黢黢的双眸澄净清澈,迷惑而无助地问,“阿爹,是我害她小产了吗?”
小鹿般水润无辜的大眼,彻底打消了陶临沅仅有的一点疑虑,他的女儿怎么会做那种事。想到陆氏方才那一番话,他虽心疼她小产,但到底不满她的无理取闹,“不是你的错,你好好休息,阿爹去看一看就回来。”
陶嫤放下药碗,“不如我跟你一起去吧,陆氏好像误会我了。”
陶临沅怎舍得让她下床,按着她肩膀对陶靖道:“照顾好你阿妹,别让她到外头受凉。”
陶靖颔首,不必说他也会照顾叫叫。
*
喝过药后陶嫤谎称困了,让陶靖回去,说着便钻进被窝闭上眼睛睡觉。
陶靖在边上站了一会儿才离去。
他刚走没多久,陶嫤便从床上坐起,唤来金荷秋空两人,板着脸质问:“你们连我的话都不听了?那套说辞是谁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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