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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芷回头看了看通往内室的方向,转弯处摆的那扇花开牡丹的双面绣屏,魏紫姚黄争相斗艳,富丽堂皇,颜色艳丽地直晃人眼。
屏风后面挂着木红地曲水童子爱莲妆花缎,窗外稍斜下的日光照进来,映衬地屋里满室温馨,仿佛熠熠地发着柔和的淡红色光芒。
汝窑的瓷瓶里放着花苞未开的绿梅,却染的满室馨香。
只要一想到母亲将会为她生一个弟弟或妹妹,她满心里都觉得欢喜。
目光转回来,仍旧低头看着跪在前厅里的诺儿,垂首轻轻问道:“你说大夫因何会道喜?”
诺儿死劲地摇头。
内院夫人,请大夫来诊了脉道喜。还能有什么?那必定就是喜脉了。王氏三十几许的年纪,竟然能够老蚌得珠.......那林姨娘滑的这一胎,在阖府就会显得无足轻重。
“母亲大约是有喜了。林姨娘那里就算滑了胎,父亲恐怕也不会太在意了。毕竟,嫡出和庶出,终究是天壤之别。如今府里有喜事,尚且能保你一命,可那人若是得知事情败露,就算不能对你下手,你弟弟恐怕也难得个好结果。是死是活,你且好好思量,过半个时辰,我再来问你。”
蕙芷声色淡淡地说完,便起身转进了内室。
诺儿看见玲珑送大夫出门,给大夫手里一个沉甸甸的封红。喜庆庆的大红色,几乎刺痛了诺儿的眼。
她的眼泪流的更加的厉害,就写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很快就把地上的裙边打湿了。
如果她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弟弟真的就有救了吗?
可是她正犹豫不决,怯懦着不知如何开口,段妈妈走出来,让珍珠琉璃各自带着小丫头去前院和福寿堂报喜,然后吩咐门外的粗使婆子,指着跪在地上的她道:“夫人有喜,这是天大的喜事,刑罚就先放几日,免得见了血无端端冲撞了夫人。你们且将她关到柴房里,每日里只给一顿饭,不得声张出去,一切听从六姑娘调遣。”
蕙芷对着段妈妈灿灿然一笑,走进内室去看母亲。
诺儿被人用一方帕子塞上嘴,嘴里发出呜呜的闷声,半拖半拉地带了出去。
绕过木红色的帐子,撩开串珠垂地的珠帘,就看见王氏躺在红木雕花的拔步床上,身后靠着厚厚的大迎枕,整个人尚处在云里雾里,眼神很有些迷茫。
蕙芷上前握住她的手,她手指还有些紧张的发抖。
“儿恭贺母亲大喜。”
看着笑盈盈对她道万福的女儿,王氏心里好像有了些底一样,轻轻地长叹了一口气。
珍珠亲自在门口打帘,轻轻唱了声:“侯爷来了。”
秦惟恩快步走进内室,面色喜色难以掩饰。
蕙芷对父亲行了礼,带着携芳离开嘉木堂。
屋里就只剩下秦惟恩和王氏夫妻二人。看着侯爷喜不自胜,问东问西,王氏满面通红:“大夫说,已经有两个月了,我竟都没有发现。”
到了冬天,又是过年的时节,忙忙碌碌,她竟没有注意小日子已经迟了月余。想起方才段妈妈手里捧着的沾有夹竹桃粉的帕子,她猛然间一阵后怕。
月份尚小,万一她碰了帕子,会有什么后果,也不得而知。
“早先玲珑就传话说夫人有些不大妥当,只是那时候时间赏早,我怕你我都空欢喜一场。你身边伺候的又都是姑娘家,不懂这些,我才做主将段氏留在你身边。可有觉得不舒服?想吃什么?还是想睡一会?年节里操劳可有劳累?”
秦惟恩温柔体贴地声音,王氏才知道原来他心里一早就知道。
所以才会嘱咐蕙芷一早来学中馈帮她主持年节事宜,又派精明能干的段氏随侍左右。那几个丫头恐怕也都嘱咐过——她一早要人煮一杯酽酽的热茶,没想到竟上来的是大红枣配的参茶。
当时觉得喝起来还算舒服,也就没有让她们再换。
原来他们都已经知晓,只是怕自己心里空欢喜一场而没有明说。
王氏陡然间觉得眼眉间有些发酸,低着的脸更加红热了起来。低声喏喏道:“累了半天,只想睡一会。”
秦惟恩闻言拍了拍她的手,为她掖好了被子,吩咐人将内室的帐子落下,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王氏不一会就沉沉地睡着了。
她最近几日总是觉得劳累疲惫,头晕眼花,今天这么多事情赶在了一起,
段妈妈恭敬上前:“奴婢已经安排将嘉木堂收拾出小厨房,专做夫人的吃食,侯爷觉得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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