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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城西直门外,最大的景点自然是颐和园,这里是皇家园林,不过自从清朝的那些个皇帝贵族外带一个固执的老太太慈禧跑了之后,这里就逐渐做成了开放的景点,明年就要正式全开放,不过现在也是可以进去的。
真要说起来,那还是慈禧用海军建设的钱这样慢慢把颐和园铺起来的呢。
白秀珠昨夜想了许久,今早起来竟然还觉得精神不错,又跟丫头阿月说让那钢琴老师隔日再来,今天自己有约出去。
下楼时候竟然撞见了白雄起,他正在客厅里打电话。
白秀珠站在台阶上,忽然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下去。
“蒋委员长说要通电下野?我还没接到消息……请您放心……”
她心里是沉沉的,却知道这一切都无法挽救,很多事情都只能看着它发生,她至今也不知道有什么力量可以强大到阻止历史。
白雄起又说了几句,于是挂了电话,转头看到白秀珠还站在那里,于是问道:“秀珠你起得这么早,怎么站在那里?”
白秀珠笑笑,继续走下来,“我是看二哥你是在打电话,所以才在这里站了一下。对了,嫂嫂呢?”
“她后面忙活去了。”白雄起坐到了桌子前面,雪白的桌布吊了一个角下来,显出了几分富贵家族独特的气韵。
“我听说你昨天又让钢琴老师等着了,明明给你请了老师,你却总是推迟,以后还是少去琉璃厂那种地方吧,你毕竟是女孩子家,那些地方都是大老爷们儿才混着的,不好。”
白秀珠听这话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只好敷衍:“我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荣宝斋,那家老板人也是不错的,况且是文人雅士聚集之地,你不让我读书,逼我退学,现在连琉璃厂也不让逛了吗?”
逼她退学那件事,的的确确是白雄起心中的死穴,他不得不将妹妹的婚姻作为筹码,已经是对不起父母去时的遗言,还逼她退学,虽然是出于对妹妹安全的考虑,却也是没有尊重她的意见。白秀珠骨子里是个相当独立的人,他干涉得太多也会影响兄妹之间的感情。
他叹了口气,“你这样说,我还能说什么?琉璃厂不是不让你去,而是要少去,你请了钢琴老师,也别太过分。那些都是拿着笔杆子的文人,一会儿又说咱们白公馆仗势欺人,请了别人又这么多次违约,传出去不好听。”
现在的文人,没事儿就爱写两笔,偏偏白雄起还不敢对他们怎么样,得罪了这些文人,必定是要被口诛笔伐,将祖宗十八代都拖出来挨个点评的,他有时候很无奈,不过也只能忍。
白秀珠一听他这样说,倒也是很理解他的苦处,只好妥协:“我会少去,今日跟朋友有约会,所以钢琴老师还是明天请到吧。”
“随你吧,只要你知道我的苦处就好。”白雄起也无话可说了。
过了一会儿白夫人也来了,白秀珠借口说不想打扰他们夫妻二人说话,吃了饭自己先离开了,回自己的房间收拾了自己的手袋,一看衣柜里的衣服忽然之间又有些纠结。
穿什么好?
整日都是洋装,今日去西直门外,怕是要去颐和园,洋装不合适。
“阿月,上次哥哥给我订了几身旗袍放哪儿了?”
“挂在那个衣柜里了。”
白秀珠走过去一看,最后还是挑了一身穿上,又嫌首饰累赘,只用珠花发卡就头发盘起来,挂了两串宝蓝的水滴玛瑙耳饰,然后走了出去。
阿月方才已经通知好了司机这边,一路往西直门外去。
她在接近的地方下了车,却让司机先走,自己今天大概会玩很久,回来的时候再叫人来接。
三月之尾,四月之初,正是赏景的高峰时节,每当这个时候,北京西直门、香山和八大处的去路便是热闹得很,现下就算是白秀珠来得很早,却也发现路上有了很多人,她这一身旗袍打扮本来就算不上是富丽,很是低调,所以在这一群穿红着绿游春的男女老少中间倒也不觉得多打眼。
老城墙根下头,这西直门又称是“水门”,她走过去,就见门墙里头站着一个人,穿着不算很厚的浅灰色呢子大衣,双手揣进兜里,里面是衬衫加着黑色的西服小褂,就斜倚着墙根,站在那刚刚抽了芽正在疯涨的柳树旁边,正看着那枝上的嫩芽,眼帘低垂一点,整个面目都像是沾上了水墨的韵味。
他就那样淡淡地抬了一下头,眼光流转,尽日里头的天光就照进了他的眼底,散落成一片细碎的涟漪,他似乎是很无意识地自然勾了一下唇唇,含着笑意喊道:“秀珠小姐……”
白秀珠走过来,绕过那柳树,白色的高跟鞋,紫色底子的旗袍上盘绣着的是白色的大牡丹,牡丹虽俗,不过贵气却是天成的,白色的牡丹和紫色的底子自然将那几分俗气去了个干干净净,她披了银鼠毛的坎肩,雪白的手臂露出来,手里提着手袋,十指的指甲上干干净净的,不像是乌二小姐他们那一群一样涂着浓艳的蔻丹。
“浩然老师来得太早了。”
他们二人之间昨日是没有约定时间的,当时两个人谁也没有说,可是都大早上的就来了,白秀珠以为自己算是早的,没有想到李浩然更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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