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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三日,杜氏顺着泽鲫的线顺藤摸瓜,不动声色地挨个儿盘查。终于揪出了幕后主使之人——赫然是言茜绾的乳娘,张嬷嬷。
杜氏震怒,二话不说,差几个心腹将相干人等包括言茜绾统统绑到了东府主院。
***洪姨娘闻讯差点晕过去:她怎么生了个这么蠢的女儿!学什么不好,学人玩下毒;下毒便下毒,下谁不好,要下这么个惹不起的主儿;若是毒死倒也罢了,偏偏这么小儿科的养了几日便好了,这不是存心作死吗?什么时候作死不好,偏要赶上这时候,真是个丧门星!无量天尊,可千万别连累到她啊!肚子里的哥儿要是这时候让那群人知道……不行,她得想想办法,无论如何都不能牵连到自己,绝对不能! ***
东府主院内,言茜绾傲然站在院子里,满脸不逊地道:“大伯母,您这是什么意思?不分青红皂白地闯入西府绑了我的乳娘丫鬟也就罢了,怎么连我也绑了?大伯母,您如此作为,老祖宗知晓吗?”
杜氏嘲讽一笑:“老祖宗、大伯母?你还真把自个儿当回事。下流没脸的黑心东西,不过是个姨娘养的,也配在我面前摆款儿?秦嬷嬷,去,给我好好教教她什么叫规矩。”
话落,身旁一个满脸戾气的高瘦婆子应声而去。言茜绾闻言不由地打了个寒颤,脑海中响起乳娘往日提过大伯母的身边有个专门管刑罚的嬷嬷,为人最是狠厉,比老祖宗身边的卢嬷嬷有过之而无不及!据说大伯母还特地将她派去刑部女牢一个月,专门学那面上不显,内里却厉害非常的手段。直到此刻她才清晰的意识到言素绾绝不是她能惹的人!
见秦嬷嬷一步步接近,她恐惧地摇摇头,色厉内荏地道:“狗奴才,你敢对我动手?老祖宗、我父亲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啊……”
话未说完,只听一阵凄厉地喊叫声响彻东府主院……
主院外,一丫鬟猫着腰爬出草丛,而后慌慌张张地跑到西跨院内,满脸的惊骇。荷儿忙着急的问:“怎么样?怎么样?”
丫鬟哆哆嗦嗦半天,就是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冯姨娘边爱怜地望着女儿,边漫不经心地道:“有什么好问的?听那叫声便知道了。想是秦嬷嬷动上手了吧?”那丫鬟忙捣蒜般的点着头。
冯姨娘遂道:“先下去吧。荷儿,给几十个钱让她压压惊。”荷儿闻言便进里屋数钱。
打发走丫鬟后,荷儿小心翼翼的关好门,轻声问道:“姨娘,夫人这么做不怕得罪老太君,得罪西府那边?”
*** 冯姨娘转头晒然一笑:“荷儿,你莫不是傻了不成?没有老太君的默许,夫人敢这么大张旗鼓的过府拿人?西府?西府的开支嚼用可是领着我们东府的银子。二爷再混,这点事还会拎不清?二夫人那更不必提了。说到底不过是个庶女,有什么值当的?更何况就算今日夫人拿的是西府的嫡女,又能怎样?老太爷还能再当几年宗长?” ***
荷儿默然,片刻后犹豫地道:“那张嬷嬷会不会把姨娘给供出来?”
“供出来?”冯姨娘冷酷一笑:“供出什么?我不过是随口说鲫鱼的禁忌很多,要小心着吃,她能供什么?”
荷儿忙垂首称是。停了一会儿,又道:“这老货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窝囊废!安排计划的那么周详,却只让素小姐腹痛晕倒,将养了七天不到便好了,白费我一番心血!没用的东西,死有余辜!”
***荷儿恭敬地站在旁边不敢言语,只听冯姨娘忽又叹了口气说:“可惜我花了那么多精力在暗中经营,全部栽了进去。此次不成,下次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若是不能将素小姐在她及笄前除去,那我的菲儿她……不行,荷儿,你找人重新安排。既然不能靠自己的力量办事,那么我们便要想法设法的拿别人当刀!对,一切还来得及,素小姐才五岁,我尚有十年的时间,不急不急……” ***
到最后,喃喃着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未曾发现心腹丫鬟眼中闪过讽刺的笑。
言老太君刚歇下,便有奴仆慌慌张张地禀报说杜氏要将言茜绾等处死。遂起身带着嬷嬷丫鬟一同前往后院。
尚在半路,远远地便听阵阵哭喊声传来,老太君皱皱眉头,复又神态自若的迈步向前。
及至门外,恰好撞上言伯平夫妇与洪姨娘。三人忙毕恭毕敬地站到一旁请安问好。言老太君淡淡地扫了扫三人,一声不吭地进去。
言伯平紧随其后,转身时狠狠地剜了眼等在门外的洪姨娘,洪姨娘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几人入院后一看,只见甬道左右乌压压的跪了一群人,杜氏端坐在正中央,秦嬷嬷拿了本册子挨个儿的念着什么。凡念到名字的奴仆死灰着脸也罢,抢天哭地的喊冤也罢,均被分绑到两边。再近些细瞧,却见杜氏足边匍匐着一个丱发少女——赫然是言茜绾。
老太君轻咳了下,肃然道:“这是做什么呢?”
杜氏忙起身,众奴仆即刻停下行礼。
原本跪爬着的言茜绾如遇救星般地屈步向前,口中嚷嚷着:“老祖宗救我,父亲救我!我是被冤枉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谁料言老太君等视若无睹地越过她,径自往前。
杜氏规矩地福福身道:“回母亲,妾身正在处置给清姐儿下毒的一干人等。”
“哦?主使之人是谁?”
“回老太君,是茜姐儿的乳娘,张嬷嬷。”
“可确实了?”
“回老太君,人证物证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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