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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正与京兆府尹及御史邵大人家的几位小姐热聊京中趣事的王琼芳,忽得到下人禀告,称泰王妃专门请了云想楼的师傅来为王府众女眷量置秋衣。
京兆府嫡次女封水仙艳羡地道:“不愧是王府,热劲儿还没过,就置办起秋衣来了。且请的还是凡定制便‘一衣一金’的云想楼,王妃可真真是天下一等一和善的大妇!”
一旁的封家庶女忙附和道:“可不是么。听臣女的一位手帕交说,左夫人每季总有两三套衣服是请云想楼专做的,有些还加了不少稀罕物。传闻去岁除夜左夫人穿的那件银色镶边玄青花鸟纹样云锦对襟的大毛褙子,可要了这个数!”一面说,一面伸出一只手对众人摇了摇。
邵家嫡女微惊地道:“五两金子?”
那庶女撇了撇嘴道:“五两金子有甚可说的,自然是五十两金子了。”
“五十……两金子!”邵家的小姐们闻言目瞪口呆——御史大多清廉,邵家的女眷们逢年过节能在云想楼添件做好的中等成衣便已欣喜不尽,连定制都不敢想,更别提这般贵不可及的定制,那更加是浮云之上的事儿了。
封水仙觑了眼王琼芳道:“左夫人出手还真大方。”
王琼芳感慨地道:“怪不得姐姐那几日瞧着那般光彩照人,艳惊四座,比王妃都多了几分雍容华贵,原道如此啊!果真是南陵谢氏,金银事上,再难有人及得上。”
邵家嫡女顺嘴接口道:“可据说那衣裳是王爷出的银子……”余下的话被边上人一撞,忙识趣的收回了。
王琼芳暗咬了咬牙笑着道:“应该的。姐姐辛苦为王爷诞下府中第一个孩儿,受偏爱些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封水仙笑呵呵地打圆场道:“听说王爷前些日子专从花想斋购置了些头面给右夫人,足见王爷对右夫人的宠爱,你们说是不是啊?”
***邵家嫡女忙补救地应和道:“这话在理。闻得夫人未嫁之时,王爷王妃便隔三差五的送东西到夫人娘家,令京中众女嫉妒不已。夫人又生的这般国色芳华,日后再添个哥儿,又让我等好一通羡慕。这满京城的谁还比得上夫人!”邵家次女也在旁说些有的没的,把个王琼芳恨得不行。***
*** 封水仙抽抽嘴角:这邵家人都这般出门不带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自个儿好不容易岔过了一遭,又迫不及待地提起另一遭来了。多早晚出了事才晓得“祸从口出”四字怎么写!明知这右夫人最是记仇,还总往她的痛楚处踩,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专找她不自在来的。自己回去后可要好好叮嘱叮嘱几个姊妹,离她远着点,没的被带累了去。***
***王琼芳捺着性子听了几句,望着邵家二女不停张合的嘴,不知怎的,只觉脑中嗡嗡直响,烦躁不已。且心中有阵无名火蹭蹭往上直冒,似要破口而出。就在她忍无可忍,即将爆发之际,突有一丫鬟道:“回右夫人,云想楼的师傅就要过来了,夫人是否要准备一番?”王琼芳顿觉恢复了些许清明,顺了顺气努力压制声音道:“去厨房端些冰酪来给几位小姐。”旋即又对众女道,“姊妹们稍坐片刻,我去去就回。”***
众女忙站起福了福身道:“右夫人客气了!右夫人慢走。”
王琼芳遂带着丫鬟过往明间不提。
***是夜,泰王府主院一片寂静。泰王妃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茶盏喃喃道:“成亲不久后,他自得知我极爱青城道茶,便每年四处托人寻找,即便远在边关,也不忘让人捎带给我。那年开春,下了好久好久的雨,我便日日忧心吃不着那茶。他听闻后,亲自领了人去那地儿,待了整整半个月,为我搜罗了一包。还有每每太后、皇后她们因子嗣责备我时,他也总是第一时出面维护,还安慰我说不要紧,会有孩子的;实在不成,过继一个便是,我永远都是他唯一的正妃,是他唯一的妻……所以不论那些贱人如何挑衅、蹦跶、嘲笑;无论他近几年怎么渐渐不耐,我都不在乎,不在乎。因为我信他,我信他啊!可为何,为何偏偏是他亲手给的茶里存了不孕之药?是不孕之药啊!这么多年,我日日夜夜、时时刻刻背负着无子的罪名,战战兢兢地的坐着这泰王正妃的位子,每行一步,每说一句都要反复斟酌,生怕让人挑了错,牵到无子一事上,大做文章。如今告诉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让我活在水深火热中,处处被人诟病的竟然是他!叫我如何信,如何信那!”***
嬷嬷心疼地望着她道:“王妃,您哭出来,骂出来吧,让自个儿好受些。”
泰王妃茫然地转向身边之人:“哭?骂?为何?我要哭什么?骂谁?嬷嬷你说,会不会是神医说错了?抑或是那神医是太子派来的人,故意要离间王爷和我,才这么说。嬷嬷,你快告诉我,是神医错了,是他错了!王爷不可能这么做的,他不可能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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