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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内殿,贤妃和我自是无需再在人前那般一味的扯着笑脸。我和贤妃坐在榻上,贤妃淡淡的喝了一口茶道:“我还以为妹妹会再过几日呢,总得见了药效才能信我。”。我揉了揉脸颊道:“姐姐说的哪里的话,前日你能有心帮我,我自然会记得姐姐。”。贤妃看了看我的面容,又耐着性子琢磨起来道:“那日院子里何顺荣似乎掉了什么。”。“姐姐好眼力,但是不知我和姐姐看到的是不是一处。”。贤妃抬手掩了半张面,波光一转道:“耐心。”。我含笑点了点头。
贤妃本事略带笑意的眼神,一下变得很深沉,“可惜了木婉仪这样一个美人。”。“姐姐是心疼了?”。“我只是在想她会怎么做。”,贤妃顿了顿又道:“说说你吧,那日和她聊得可还好?”。我挑了挑眉,“不算好。”。“所以今日来了?”。我浅笑道:“一半一半吧。姐姐有恩于我,我自当来谢过姐姐。至于何顺荣,我倒是乐的先看看戏。”。
贤妃正了正色道:“先前跟你说的话,想必你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我和皇后不同,她再不济还有四皇子。”。“姐姐的话我明白,只不过眼下我这一胎也不轻松。”。贤妃死死地盯着我的小腹,我吸了吸气,好歹我欠她一个人情。于是盘算起,到最后发现这买卖不亏。
我和贤妃又一处闲话几句,时间倒也好打发,我和贤妃各自絮叨着家长里短,好像两个大户人家的媳妇一样,没有身份,没有明争暗斗,更没有什么陛下皇后。就这样聊着,倒也自在,再回神时天都快黑了。
今日我能来此,就是表明了愿意彼此帮衬的,所以到了后来两人间的话也渐渐暖了起来。贤妃不好叫我累着,便下了逐客令,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拿了件披风给我,又叫人多点了一盏宫灯,方便照明。我看着如此打点,心里早知会是这样,但面上终究还是要做给别人看的,于是道:“自我进宫,除了陛下再无第二人像姐姐这般,我心里感激,更愿意与姐姐亲厚。若姐姐不弃青青是舞姬出身,你我就此交心,他朝我腹中孩儿就是姐姐的孩儿,定会叫她侍奉姐姐。”。贤妃也是眼睛一红,赶忙拿出一个金锁,道:“好妹妹,你肯如此说我已是万分欣喜,这个金锁还是我为着自己那个孩儿准备的,现在我就将它送与你的孩儿。”。
最后还是贤妃三催四催的才把我送上步辇,我起轿前,贤妃只道叫我安心在奉华宫里养着胎,若闷了派个人来告知她一声就是,无需我来回奔走。
回去后,我叫芝兰帮我把金锁收好,换了衣衫,洗漱后有些倦意,窝在榻上,看着自己的小腹苦笑起来,这个人精才这么大点,就有这些个人盯上这里,往后还真是保不齐好与不好呢,饶是想了一会便睡去了。许久不曾做梦,可今夜却多梦起来,想是白日里说的事情太多,以至于连着梦境都是些过去的琐事。
梦里爹爹,娘亲很是快活的生活的草原上。他们一边微笑的看我一边道:“青青,快放下一切吧,爹爹和娘亲只要你快乐。”。我一边哭一边点着头道:“爹爹,娘亲你们看,这是你们的外孙呀,青青现在虽累但却幸福。”。
梦里我和赵匡胤变成一对贫贱夫妻,他没了帝王的威仪,说起话来也变得更加可爱,我看着他一边教我们的孩儿写字,一边嘴里不饶人的道:“你这字写的不好,再练练。回头让你娘亲看到了定要责骂你,那时候爹爹也帮不了你,你娘亲有多凶你自个也知道,还不赶紧好好写。”那孩儿一听他说我要责骂他,立刻神色凝重的提笔重新书写,我被他气的实在是无处发火,最后只能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他倒好,立刻给孩儿递了颜色,意思是,你看到了吧,你娘亲很凶的。
一觉醒来,想着梦里的事不免有些气他,可却透着甜。心里琢磨一下,等会见他下朝,一定要好好出出梦里的那口恶气。
我叫芝兰去请陛下下朝过来,又在桌上摆了一张字帖,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看书等他下朝。不一会他就来我宫里,看我对他不理不睬,还在纳闷,我指了指书桌道:“昨夜做了个梦,梦里你拿着我吓唬孩儿,不管是真是假,这口气我是咽不下去了。你把这帖字写一遍,我再想想怎么罚你。”。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一个劲看我,听我说完是个梦把我气着了,梦里又是他又是孩儿的,于是欣然领罚,挽起袖子就立在桌子后面,认认真真的临帖起来。我合了书走过去,假模假样端出教书先生的样子,凭空捏着山羊须道:“恩,不错。回头在写了两副对联挂在门口,这才像个家。”。他努力定着气息,可我还是瞧见他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含着笑回落到榻上不再去打搅他。
他写完后,自己左看看右看看,觉得差不多了,才拿过来给我过目。我很满意的看好了,小心的收好那些临的帖。他看着我笑道:“朕这头回吃了个下马威,可见夫子说的不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回看向他道:“再难养陛下不也养了一**的女子,可见夫子的话不全对。”。再回塌下,又想起他往日喂我吃糕点的场景,不由脸上一红,学着他的样子,拿起一块糕点笑的百媚众生的看着他,然后将糕点送至他嘴边,待他咬下一口后,将剩下自己食了去。
他望着我的一双眸子,灿烂就像夜里的星河,又像一池的暖江水,投下石子后荡起片片涟漪。我被他望的有些不好意思,刚要闭眼不去瞧他,又被他那勾人的眼神,牵引着难分难舍。冤家,赵匡胤你就是我的冤家呀。
这几日我一方面叫芝兰留意何??的一举一动,一方面小心打探着赵匡胤每夜都宿在哪。在外人看来,我的这些举动像极了发了醋意的深闺怨妇,但我现下顾不了那些。不过叫我看不明的是,何??进宫已有好几个月了,可除了刚进宫的封赏外,赵匡胤对这位顺容基本就是打入冷宫的态度。何??也是一副稳坐高台的样子,不急不躁的没有丝毫要下手的样子,就连赵光义也是。要不是何??自己告诉我她是木兰的妹妹,只怕我也察觉不到她和赵光义那些勾当。
我问道:“听闻陛下晋封了木妹妹。”。赵匡胤漫不经心道:“是晋了充媛,她伺候朕也有些时日了。”。我笑了笑,“陛下无需向青青言明,青青信陛下。”。赵匡胤平静的扫我一眼。“对了陛下,可有留心过何顺容?”。“嗯?”,赵匡胤疑声一下,又颦眉凝思片刻道:“你可有发现什么?”。我见赵匡胤如此一问,不由暗自揣测起来,可见赵匡胤也是瞧出了些什么。我虽有心叫赵匡胤提防何??,但念及木兰又不想在害死她,于是只能回话说:“青青瞧她不像是有心侍奉的样子,还有陛下可查过她么?”。“查过,除了一个下落不明姐姐,家中亲人皆是可信,而且她是皇后献上的人,朕想着倒也算稳妥吧。”。“皇后。”我重复一句,赵匡胤应和的“恩”了一声,似乎并未察觉到我的语气。
当真与我所想一般,可是这样一来,皇后和赵光义,这样的两个人一左一右的立在赵匡胤身边,实在是太可怕了。解开了一个一团就会有另一个一团,宋皇后为什么要害赵匡胤,这里面是什么样的一盘棋我看的糊涂。按说身在皇后之位已是至高,也并未听闻赵匡胤动了皇后母家,赵光义能给皇后的我相信赵匡胤已经都给了。这个宋皇后实在是让人看不明白。
我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赵匡胤,叫他小心身旁的皇后。可想了想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任何一个男人都不愿听到自己的妻子给自己带了绿帽子,更何况他不是一般的男人,他是一国之君,是帝王。再言,这种宫闱辛秘即便是我这样的旁观者都是难以启齿,更何况事件的涉及人物一个是自己的妻子,一个是自己的弟弟。那日夜色又浓,我看到的只是个烛下剪影,若此时贸然开口,一则无凭无据还伤了赵匡胤的颜面,二则只怕赵光义和皇后立刻有所行动,无论是哪种都实在是于赵匡胤无意。
赵匡胤瞧我又忧思起来,很是不悦道:“你最近是怎么了?朕瞧你很是辛苦的样子,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自个心不静,琢磨什么呢?”。我鼓了鼓腮,“青青白日里想着如何为人妻,夜里想着如何为人母。可不是辛苦的很。”。赵匡胤没好气的横眼看我道:“你不说就算了,但不许再想了。朕总觉得你心神恍惚,回头命御医给你开些安睡的药,让你整天睡觉,看你还有什么心思想那些没头没脑的事。”。我瞠目结舌的看着赵匡胤道:“陛下好狠的心。青青若朕的日日睡夜夜睡,那陛下就该真的担心青青了。”。“那可说不准。”。我见他如此说着,明知是在那我打趣,但还是不免佯装怒意,伸手去打他。我一拳垂上他的胸膛,他顺势握紧了我的拳头笑道:“快别闹了,咱们的孩儿可看着你这做娘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