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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续了好一阵子的惨叫后,疯狗停止了呼吸,死在一个雪已经停了的寒冬之夜。
阴冷的风从垃圾场上刮过,卷起几个颜色各异的塑料袋,如同放风筝一般在半空中呼呼掠过,那条疯狗躺在地上,唯一残留的那只眼睛睁得大大的,映照出几个五颜六色的光点,可惜没有了丝毫的神采,它的鼻子干燥而有裂痕,身上没有剩下多少灰褐色的狗毛,尾巴被打断,肚子上流出了黑红的血,黏在了毛上,显得颜色更深了些。伤口里边嵌入了几个弹壳,这种民间自制的简易枪支,是一些捕狗队的秘密武器,而击毙这条疯狗,也是得到许可的。
几只野鸟飞到垃圾场的上空看了看情况,差点被那些让寒风卷起的塑料袋给套了下来,一些人类在围着那条疯狗的尸体指指点点,它们弄清楚事情经过后,便将这条疯狗的死亡讯息,告知了其他的野生动物。
事实上因为要到处去觅食,野鸟们也是为了顺便在满足自己八卦欲的同时,提升一下形象逼格。
黄狗一阵唏嘘,没想到那条看上去似乎并不好惹的疯狗,死在了人类的手中,外来野狗的名头,最终还是回到了莫虚的脑袋上,它走过去舔了几下那条杂毛狗,不知道同为外来户,它们之间会不会有一些莫名的惺惺相惜。
黑狗觉得这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即便那条疯狗挡住了垃圾场的觅食道路,可它对于捕狗车,更是深恶痛绝,黑狗用爪子刨了刨地面,似乎有些焦躁,死亡的气息是会感染的,即便在千里之外。
黄狗动动嘴巴,沉默半响后,最终吐出了一句,“我们可以去垃圾场那边找吃的了。”
黑狗点点头,野狗总是要看清楚现实,尤其是肚皮扁扁的时候,然后它也过去舔了舔那条杂毛狗,故地重游,说不定会勾起悲伤的回忆,“别想了,它都死了。”
莫虚淡淡的看了两条成年野狗一眼,抽着眼角走到了一边去,被莫名其妙的添了几下,他看上去和那条疯狗很熟的模样么,莫非野狗们总是这样多愁善感?不过莫虚觉得那条疯狗并没有发疯,至少在上次见面所对上的眼神里,他看见了理智和悲伤,唯独看不见癫狂。
或许只是一条被主人遗弃了的宠物狗,对方身上的毛发较长,虽然掉得七七八八的,可尾巴上的毛留有被修剪过的痕迹,疯了的谣言兴许起于它的一次自卫攻击了人类,或者是其他什么,没有人会关心一条狗失控的起源,只要看到结果就好。汪们刚刚被抛弃的时候,是生活中最危险的阶段,因为此时它们既不能和常年混迹在街头的野狗相媲美,也更容易陷入无助和恐惧之中,从而导致心神崩溃。
白影没有同意让狗群马上到垃圾场那边觅食,而是独自一犬,先行过去探探路,事实证明,这样的谨慎是对的,它回来的时候,带着一个骇犬听闻的消息:随着疯狗被成功消灭在垃圾山上,那些冬日里游荡街头的野狗重新进入了人们的视线之内,饿极了的野生动物,什么事情干不出来,一场全城捕狗行动就此轰轰烈烈的拉开了序幕。
街头开始出现身穿制服的捕狗者,他们拿着网、棍等工具,仔细的寻觅着每一处垃圾堆,不放过任何一只无主的野犬。宣传语上说的是抓起来送到宠物医院,检查没有毛病后,再弄去狗舍之类的地方,等人领养,可在不少捕狗者看来,那些可能传播病毒的生物,还是乖乖的停止呼吸为好,省得以后继续害人,而且还能给自己增加不菲的收入。
这年头上,混口吃的不容易,有政策,下有对策,不经意间打死了的野狗,私底下偷偷卖给狗肉店,又是一笔不小的赚头,而且冬天里的销量一直挺好,机会要抓紧。
莫虚跟着狗群开始了街头小贩的生活,随时出没在可以找到食物的地方,不管吃没吃饱,一旦有捕狗车靠近,便迅速撤离,挖出来的食物也不要了,逃命要紧。没有哪条野狗会觉得自己能人类抗争,它们的思想并不支持此种行为,也不会高估自己的实力,黄狗先前还盘算着去小区里边,想远远的看一看那些被领养的小奶狗们是否过得安好,现下自然避之不及,就怕那些捕狗者发现曾经是野狗的幼犬们。
不少在小公园内领养过狗崽的居民有些疑惑,最近出门遛狗的时候,小狗们总想往巷子里跑,可惜被牵狗绳拽住了,只能朝着主人撒娇,呜呜直叫,湿漉漉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看得人心酸。不过大部分的居民还是毅然决然的将幼犬带离了那些小巷子的方向,他们也知道狗崽们是担心同伴了,谁说畜生没心没肺,小小年纪就知道记恩,可惜不能就此放任,这也是为了它们的安全着想。
同情心大抵是有限的,也是有区域范围的。如果说人们对着路边可怜兮兮的巴掌大的奶狗,会觉得很可爱,想着或许能抱回家养,对着那些被捕狗车网住的幼犬们,也会发出不能欺凌幼小生命的抗议;那若眼前是一条站起来几乎有半-人甚至一人高的成年野狗,骨瘦嶙峋的身子没有任何软萌的感觉,长开了的四肢不会让人联想到什么毛团,那脏兮兮的狗爪更不被允许放到人的裤腿上……而且还需担心随时被咬,成年野狗和疯狗之间,往往被一些人画上了等号。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大部分人,只会站在路旁的看着捕狗车的行动,或许还会觉得,这么一来,道路上安全了许多,世界清静了下来……莫虚觉得这样的心理不难理解,他也不会见到路边一条狗就扑过去抱,然后回头打狂犬病疫苗,众人的沉默不过是趋利避害罢了,旁人指责不了什么,一部分健康的野犬也不会出声为自己辩解。
物种不同,语言不通,注定着地位的不平等,大自然是残酷的,生存与死亡,每分每秒都在进行,抱怨往往没有什么用处,但是目前身为一条被捕狗车紧紧追在后边的成年野犬,莫虚还是感到稍微有点蛋疼。
白影跑在前边带路,漆黑的夜晚,要准确躲过前边的埋伏,并辨别出最佳逃跑道路,并不容易,不是说视力好就可以的,还需要一定的经验,这点黄狗和黑狗都只能跟随在白色野犬的后边,莫虚则是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最后头,如果不是白色野犬偶尔调整下步伐,他很快就会被甩在街角处。
体弱的犬只,往往死得较早,不过捕狗车对于病狗弱狗,没有特别放在心上,他们觉得反正都是轻而易举可以杀死的,差不多到手了的肉,不忙着来,先集中火力搞掉那只带头的,毛发漂亮,体格健壮,是一个能卖出好价钱的料!
莫虚跑着跑着,觉得身为一条将来时态的死狗,这么拼命不是办法,他见白影快要被捕狗车追上了,四条腿总是跑不过四个轮子,更别说巷子口都被捕狗者设下了路障,有的还派专人看守,可见这次捕狗行动是下了大工夫,天寒地冻的,人们也希望能速战速决。
捕狗者从车上下来,现在距离已经很近了,他们手里拿着结实的长竿,上边绑着一个网兜,像是拍蟑螂一般的动作便可以将猎物网住。这些网很结实,没那么容易被撕咬开,足够撑到其他捕狗者的木棍打过来,虽然不像大城市里边可以使用网枪那么有水平的工具,散弹枪因为耗材问题也不能常用,但是这些平民化的工具,对付起愚蠢的野狗们,绰绰有余。
莫虚趁着前边的一个拐角处,不动声色的放慢脚步,当三条成年野狗的身影消失在前边的路口时,他突然停下了奔跑的步伐,调转身子,朝后边追着的只有几步之遥的捕狗者扑了过去。莫虚不咬人,也没有力气动用牙齿了,而且敌人又不是只有一名,不小心牙齿卡住了,岂不是等着被活活打死……死前总得达到目的才行,他用爪子去挠人家的裤子,大冬天的,光着大腿的感觉并不好受。
“这条野狗疯了吗,居然傻乎乎的往回跑。”有人讶异的朝同伴道。
“该不会是吓傻了,真可怜,我们让它早点解脱。”一名男子叼着一根烟,享受般的吸了几口,没将一条死狗放在眼里,他不屑的甩了下手里的长竿,“动作快点,别让前边的跑了。”
“来了来了,几下的事情,狗车先追上去,还有其他人在呢,放心跑不了,那些野狗也没多少体力了。”
网兜迎面而来,莫虚连忙往旁边一跳,躲开了。空气中传开“咦”的一声,捕狗者显然有些惊讶,另外一个网兜悄然从后边盖上,他立即一个闪身,乾坤大挪移般绕到了此人的身后,抬起爪子往下就是一-撸……
裤子被撕开的声音混合着人类的吸气声,在寒夜中有些刺耳,几个来回之后,莫虚气喘吁吁的站在路边,有点累了,不过成效不过,他拖着尾巴,原地活动了下毛爪,瞄了眼旁边那四条光溜溜的大粗腿,卷卷的腿毛下,鸡皮疙瘩都起了一片。
两名捕狗者双手捂着裤兜,工具被丢到了地上,一阵冷风袭来,腿毛都要竖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