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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至闸村深深陷入浓墨般的黑暗当中,只有亮着的红灯笼看起来格外温暖。小凤收敛了白日里那种天真稚气的模样,背着手紧皱眉头望着树林外的景象,她天生一对夜视眼,不管多么漆黑的夜晚,她都能像白天那样看的清清楚楚。
身侧的老者同样也朝那个方向望着,却指看到一片墨色。小凤冷冷的说,“他们应该已经进入涯镇了吧?”老者略微沉思后说,“按时间来算差不多了,接下来咱们也该出场了!”小凤轻笑一声,一双大眼睛里全都是算计的神色,她敏捷的在树林中穿梭着,转眼就翻过山看到了涯镇。
此时此刻的涯镇中已经乱作一团,几十个青壮年举着火把翻遍镇子上的每个角落,始终没有找到阿勇和阿珍的踪迹。他们没有得到命令不能擅自进入密道当中搜查,最多也只能守在各个入口处,谨防他们会趁乱逃走。
小凤瘦小的身体伏在半人多高的枯草中,只有那双眼睛格外明亮。她冷冷的对老者说,“现在可以确定他们的位置了,让他们迅速汇合!”老者点了点头,扎破手指挤出一滴血抹在一片落叶上,血滴迅速扩散,并发出异样的光芒。他将落叶放在掌心,然后将两手合十,口中轻诵咒语,再打开手时一只通体漆黑的蝴蝶立刻飞了起来,在原地转了几圈儿后向远方飞去,而爷孙俩继续在草丛中潜伏,等待消息。
一刻钟之后,两道轻盈的身影带着女性特有的香气朝着他们飞奔而来。小凤一眼就认出,她们正是收到消息赶来的石若岚和姚楠。两人站定后恭恭敬敬的叫道,“老爷子,您来了!”老者冷哼一声,似乎有些不满的问,“里面的形势如何?”石若岚莫名的心底一凉,低着头说,“回老爷子的话,不久之前有两个身份不明的男女进入了涯镇,在被捉后又逃脱了。据他们估计,这两个人应该已经进入了密道,何家的当家人也跟了进去,也派了人手守住所有的入口,正在全面搜寻,我想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找得到。”
听她在短短时间内就把事情弄清楚了,老者稍稍满意的点点头说,“你的意思也就是说,他们无暇顾忌其他,是咱们可以进入的好时机?”石若岚不敢立刻回答,轻咬嘴唇斟酌着字眼道,“我想是这样的,不过我觉得即使这样也要谨慎一些,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老者斜着眼盯着石若岚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忽然阴恻恻的笑道,“你最好说的都是真的!我暂且相信你,现在所有入口都有人看管,怎么样才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呢?”石若岚被他看的心里一阵发毛,连忙向他保证,“老爷子请放心,我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石家祖屋后的一处入口是我的族人在把手,我已经将他们催眠,绝对不会阻拦咱们,更不会被其他人发觉!”
说话间一千一万个念头在姚楠心里转过,她觉得额头和手心里全都是冷汗,内衣都湿透了。她只和老爷子见过两三面,每一次他都是以不同的面貌出现,可每一次来自他身上的那种无形的压力都让她心惊胆战,大气都不敢出,即便是石若岚在回答问题,她也同样觉得心惊胆颤,似乎有无数的小虫子在咬噬她的血肉,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听完石若岚的计划,老者淡淡的转头看了旁边的小凤一眼,两人同时点了点头,于是老者对石若岚说,“那就前面带路吧!”
对于祖先们曾经居住过的镇子,石若岚并不十分熟悉。虽然每年的祭祖仪式都在这里进行,但作为一名女性,石若岚是不被允许参加那么庄重严肃的活动的。所幸她进入涯镇后遇到了从小一起长大的二牛,从他嘴里才得知这个镇子是按照九宫八卦来建造的,每个家族各据一方互不干扰,其中弯弯曲曲的小径十分复杂,一不小心就会迷路,她提前和姚楠探明了必经的路径,并消除了所有的障碍。四个人一路走来才可以安全避过所有的巡视队伍,畅通无阻的抵达石家祖屋。
那是一座极大的宅院,守门的两个人已经被石若岚催眠,陷入了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虽然他们还像平常那样笔挺的站在那里,但仔细看就会发现眼神游离精神恍惚,如果和他们交谈很容易就会感觉到异样。老者看到这两个人后,微微的蹙起眉头,石若岚心中一惊,连忙解释,“老爷子您尽管放心,巡视的队伍每隔半个小时才会经过这里,那时候这两个人已经清醒了,而且绝对不会记起发生了什么!”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姚楠也跟着一起紧张起来,在一旁帮腔说,“是啊,若岚办事很谨慎的,您就放心吧!”
老者忽然转头看向姚楠,眼神里满是不屑,姚楠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朝石若岚身后缩了缩,只听老者说,“她是很谨慎,所以才会出了那件事,几乎功败垂成毁了自己!”石若岚本来因为有些激动双颊发红的脸忽然变得雪白,她颤抖着攥紧了拳头,几乎能听到牙齿咬合时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小凤见状拽了拽老者衣袖,眼巴巴的看着他,老者这才作罢,“哼”了一声迈步走了进去。
石家祖屋的密道口和何家的完全不同,没有光明正大的放在堂屋里,而是偷偷摸摸的建造在了二进院儿的一间偏房里。石若岚手脚麻利的搬开一张老式的梳妆台,露出后面的墙壁,然后轻轻的向内一推,几声机括运转的声响过后,一段一米宽两米高的墙壁深深的向内陷了进去,石若岚转身对其他人说,“我先进去,如果有什么危险我会通知你们,到时候你们要立刻原路返回,我会帮你们断后的!”姚楠抢着说,“若岚,还是我在前面吧,鬼知道进去后会遇到什么!”可是石若岚摇了摇头说,“别跟我争了,我的经验多一些,况且死亡对于我来说并不可怕,我想你能明白的!”姚楠忽然心里一酸,眼圈儿就红了。老者似乎有些等的不耐烦,咳嗽一声提醒她们不要再讨论了。石若岚整了整外套,毅然决然的走了进去。
石家距离地底的中心最远,所以密道也最长,四个人走了许久才看到曾经有人活动过的痕迹,老者看着四周忽然停了下来,回头对小凤说,“你看这里,他们曾经在这儿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可是我只能感觉到若隐若现的气息,收拾的好干净!”小凤眨着眼好奇的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忽然扬起小脸儿笑着说,“什么嘛,是爷爷你不够细心,喏,那里,应该配置过提高灵力的丹药,不过似乎并没有成功呦!”老者不相信的走向她指的地方,只见那里只有一口漆黑的陶锅,里面厚厚的落了一层尘土,尘土之下是一层干涸了的棕色的东西,放到鼻子下还能闻到略带苦涩的药香气。
老者冲小凤宠溺的笑了笑,束起了大拇指以示赞许。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将陶锅里残留的药渣刮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然后说,“走吧,咱们看看前边还有什么!”
一行人并没有急着前进,而是仔细的在这片生活区里搜索所有前人留下来的东西,就连一张纸都不放过。姚楠心里奇怪,暗暗的对石若岚说,“老爷子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你看这些东西,”她将手里提着的盆盆罐罐举起来给她看,“我怎么觉得是来捡破烂儿的!”石若岚连忙捂住她的嘴说,“你不要命了,胡说什么!让老爷子听到,不知道怎么罚你呢。”可是老者这时已经朝她们这边看了过来,吓得两人愣在当场,一动也不敢动!
老者似乎并没有听到她们说的话,只是嘱咐两人一定要拿好从这里找到的东西,然后走到小凤身边,看着她把几种辨不出颜色的粉末混合在一只缺了边的大碗里,又划破手指滴进几滴血,然后递给老者说,“可以了,你试试?”老者毫不犹豫的接过碗一饮而尽,然后站在原地等待身体里有所反应。可是他站了好一会儿,呼吸平缓心跳正常,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小凤看了半天,终于失望的说,“可能是我太心急了,这里材料不全,还是等回去再慢慢研究吧!”老者摸摸她的头以示安慰,轻声说,“不要心急,总会有办法的!”
虽然他们进来的方向和方策他们不同,但这里的每条密道都会通往碑林处,花了些功夫后,四个人也到了这里。就在他们小心的观察四周的情况时,忽然发现方策三人的踪迹,石若岚立刻朝身后几人摆摆手,然后冲着那边指了指。阿勇和阿珍只是普通人,并不能识破他们的隐身术,但是石若岚得到老爷子的指点,虽然不能将他们的身形看的十分清楚,但仅凭模糊的身形动作,她还是猜出了三个人的来历。石若岚压低了声音说,“表姐,你看那三个人,是不是在你店里买下那件旗袍的人?”
姚楠朝她指的方向看了半天,涨红了脸说,“若岚,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儿也看看不到啊?”老者鄙夷的“哼”了一声,伸出食指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姚楠立刻看到,层层叠叠的碑林立刻变得像透明的塑料片一般,再也没有刚才那种阻挡视线想看什么也看不到的憋闷感。而透过这片碑林,她看到一男一女正被三个半透明的人形束缚住,不停地扭来扭去。
“是方策!”姚楠兴奋的说道,声音不自觉的抬高了,石若岚连忙提醒她,“小声点儿!”姚楠冲她吐吐舌头说,“就是他,那个光头也和他一起到店里来过,可是那个长的黑黑的,我就没见过了!”老者问道,“那个高个子的就是方策?我在云蓝客栈见过他们!”石若岚猛然一惊,“老爷子,你们见过?那他有没有察觉到什么?”老者得意的笑笑,“放心,有小凤在,他们不会起疑的!”说着,他又指了指阿勇和阿珍,“这两个人我也见过,似乎是一对小夫妻,我曾经和他们有过一面之缘,他们说来这里散散心,可是我能闻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深埋地底的泥土的味道,如果我没猜错,他们是来这里寻宝的!”
提起宝藏,石若岚叹息一声说,“为了一个宝藏的传闻,几百年来不知有多少人到这个偏僻的大山里来送了性命,即使有那么多的前车之鉴,贪念还是会让一些人鬼使神差的打着宝藏的主意,何必呢?”老者说,“你能放的下也很难得了,不过方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呢?”就在这时,方策已经和晓悟、唐一凡一起进入了后面的弥陀殿,老者拉着小凤身形一晃,已经到了碑林的最深处。石若岚和姚楠见状立刻一路小跑跟了过去。
莫名其妙被绑在石碑上的两人被背后传来的寒意一冰,慢慢的清醒了过来。阿勇使足了力气挣扎,可是那绳子绑的十分结实,他没动一下,粗糙的绳子磨的皮肉生疼,折腾了几次之后,他已经耗尽了力气,不再动弹了。可是眼见又有人出现在碑林里,他口中立即发出“呜呜”的声响向他们求救。可是当他看清楚老者和小凤时,忽然愣住了。
在云蓝客栈里,他见过这对祖孙,当时他得知老者是一位中医时,不自觉的将他们当作了采药人,并么有放在心上,反倒是对那三个后住进来的男人产生了疑虑,以为他们也是为了同一个目的到这里来的。可是阿勇看到,此时的老者和小女孩儿正用一种并不友善的目光盯着自己,看的他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浑身的不自在。
“唔,唔唔唔,唔唔!”他试图和他们交流,但苦于嘴被塞住,指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响。小凤歪着头问,“叔叔,你是想让我爷爷把你们放下来吗?”见她明白了自己的意图,阿勇激动的使劲儿点着头,又“呜呜”了几声示意她赶快动手,可是小凤却不慌不忙的坐在他对面的石碑座上,双手托着下巴说,“可是叔叔,我为什么要放你下来呢?爷爷说,贪心的人救不得,就像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我会吃亏的!”阿勇真想把嘴里的东西扯出来,对这个小女孩儿说,“你把叔叔放下来,叔叔就给你买糖吃!”可就在这时,小凤忽然冷笑一声,右手朝袖中一摸,手中立刻多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阿勇顿觉不妙,挣扎着想要躲开,可是小凤已经逼近他的脖颈,手肘微动,阿勇就觉得脖子一凉,有粘糊糊热乎乎的东西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