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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不亮管千娇就被吵醒了,突突突的拖拉机和柴油三轮车的声音,推开窗户,远远看去,大街上畜力车、农用车,成队地走,随意问了一句,房东家婆娘说了:现金拉沙拉水泥,都忙着上工去了。
这地方,又要有建设项目?
这个疑问来的快,解决得也快,她下楼准备去吃早餐,意外现了昨夜来此的摄制组和那些庞大的道具车,很快判断出,是剧组又给镇上带来福利了。果不其然,今天的开饭特别早,她出来时,已经有很多吃完的汉子跳上车走了,镇上的名人郝来运正扯着嗓子喊着:小工一百八、大工三百,中午管饭,去得赶紧走啊。
干啥呢?
修雕堡、垒城墙,可能为了满足战争场景的需要吧,毕竟在这年代,拍爆炸场景,恐怕也就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才有可能。其他地方,那些遍地的电线杆子就能剧组难得无处下手。
坐到街头地摊位置上,管千娇掏了张纸巾,细细地擦拭下桌凳,要了一碗羊杂火烧,人却是心绪不宁地四下看着,忙碌的居民行色匆匆,早起的剧组人员三三两两,好奇地走在这个塞北小镇的街头,偶而还会有不和谐的场景出现,一两辆价值不菲的越野车轰轰驶过,那肯定是载着导演或者剧组人员先行看场地去了,这些每天都在更换的面孔里,让管千娇犯难了。
对,那个潜在的竞争对手,给此行蒙上了一层阴影。
如果在这个镇上,也有像他们这一队收集商业情报的对手,会是谁?会藏身何处?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收集呢?
哦……一碗漂着红辣椒的羊杂放到她面前时,吓了她一跳,不过旋即给小老板一个腼腆的笑容,接过了饼子,掰开,就着能辣出汗的油汤,细嚼慢咽地吃着,心里却是想着其他的事,那三个夯货不知道起床了没有。
想到这三位,她情不自禁地笑了,如果其他人听到这种不利的消息,恐怕得愁,可那三位却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仿佛没竞争还干得不来劲似的,越是这个样子,越让管千娇觉得担心,毕竟都是新入行的,和那些专业收集商业情报的肯定有差距,万一对方也知道他们的存在,那后果,实在令人堪虞。
无功而返?那是最轻的后果了。如果败露、如果被刺探方觉、如果这其中牵扯的经济利益受到威胁,那这个剽悍的地方会用什么方式解决,可想而知。
“嗨!”
有人在耳边吼了,吓得管千娇差点扣了碗,一回头是包小三,她翻了一白眼,没理这货。
“哇,娇也变得这么剽悍啦。”包小三咧着嘴道,是对管千娇毫不在意地吃那碗辣羊杂感慨,管千娇看看仇笛和耿宝磊在远处,她随意问着:“吃了么?给你们要三份?”
“我们早吃了。”包小三道,坐到了管千娇身边,凑近乎,看看时间补充着:“我们早起来了,在镇上转了一圈。”
“不用上工啊?”管千娇问。
“车还没来。”包小三道。
有一搭没一搭说着,管千娇草草吃完,起身时,包小三早抢着付钱了,她笑了笑,眼皮抬着瞅包小三傻乐呵的样子,包小三却像做贼一样向她勾勾手指,几步之外小声告诉她:“我们起了个大早,找那个间谍去了。”
“大早上?找着了吗?”管千娇哭笑不得地道,能找到,那还能是间谍?
“没有。”包小三傻不拉叽的表情,给了个不意外的答案。
走到了耿宝磊和仇笛跟前,她随意问着这个剧组,耿宝磊说了,应该抗日剧,瞧瞧都是日军的装备,规模不小,坦克和装甲都用上了,郝来运已经开始招群演了。管千娇却是提醒着众人道着,我们可能还漏了一项,像这种临时的大型剧组来屯兵镇,场景布置、饮食、群演带来的附加经济效益应该相当可观。
她正解释着,这一块要纳入到下一步的收集范围,包小三现新的刺激了,拽着仇笛和耿宝磊,示意着看宾馆的方向,出来几位都市潮女,刚刚出来,站在宾馆门口得瑟了一会儿,又被冻得回去了。
这地方昼夜温差大,估计回去加衣去了,惊鸿一现的美腿让包小三咽着口水,好奇地问仇笛和耿宝磊道:“这样的滴妞,是不是在电影里,要被鬼子奸杀的那种?”
仇笛一笑,竖着大拇指:“太有想像力了,肯定是。”
“你俩胡扯,那里面要有女一号,剧本能那么做么?不得被观众骂死。”耿宝磊道。
“你才胡扯呢,昨个好来坞还说了,要想上位,先得陪睡;票房过亿,全靠肉戏。”包小三摆乎着新学的东西,耿宝磊听不下去了,纠正着:“郝来运就一演职中介,还是群演中介,他懂什么。”
“好像你懂似的,人家能把人组织起来,能挣了钱,那就是本事,正经八百演员都没他挣得多呢。”包小三道。
这倒是实话,这个影视基地最挣钱的恐怕不是影视,而是盒饭;这个影视基地里的人最挣钱的恐怕不是演员,而是组织演员的中介。三个争论着,不过都属于不看国产剧的主,争论来争论去,到了日本鬼子现代艺术片上,咦,找到共同点了,都喜欢看。
“停!”跟在背后的管千娇一嚷,三人齐齐收声,马上换话题了。
“仇笛,你们怎么准备怎么办?”管千娇问,仇笛愣了下,马上明白管千娇所指了,他凑近了,压低了声音道着:“我想这样,该干嘛,咱们继续干嘛,只是得多留个心眼,小心一点,当然,最好的方式是能把人找出来。”
“怎么找啊,对方如果是专业人士,可能比我们还要更小心。”管千娇道。
“未必,我觉得有迹可寻。”仇笛道。
“说来听听。”管千娇好奇地问。
“我来我来……”包小三抢着说了:“仇哥说了,他玩鼠标的手,拿不了铁锹;他会偷拍会分析的,他扛不了白面大米;他会卖情报的,未必会卖盒饭啊……”
解释了半天,管千娇云里雾里问:“你说的什么意思?”
耶,包小三解释不清,一拉仇笛:“得,还是你来吧。”
仇笛笑了笑,说了个排除法。如果在这里收集情报,呆的时间肯定不会短了。而不是本地人,又在这地方呆的时间长,这种情况不难找;如果要收集有关宗鹏程的情况,那他肯定要对面前这个宾馆格外注意,宗鹏程又不经常来,所以,设置一个固定监视点的可能性很大。
说着他指指宾馆对面,成群的民居,那里面有不少是出租房,一下子让管千娇的眼睛亮了亮。
还有呢,仇笛解释着,如果想了解的更清,那对方肯定要设法了解餐饮的收支情况,详细了解这个情况,如果不去餐饮部扛大米,那就只剩下两种可能了:偷拍餐车或者接触餐饮部里面的工作人员。
“我明白了,如果偷拍餐车,计算每天的出入货量,也有可能在近处设置监视点,和前面的是重合的。”管千娇道。
“对,这地方很难溶入,总不能他们也有三儿和仇笛这身子骨,混进搬运工的队伍里吧?如果有,我们早知道了。”耿宝磊道。
管千娇心里一轻,她看看地形,瞬间有主意了,一言不,急急往回返。
三个瞠目回头瞧着,那娇小玲珑的管妹妹,给人的感觉却是越来越透着一股子古怪,耿宝磊笑笑道着:“她很投入啊。”
“你也很投入啊,看得快流口水了,想插入啊。”包小三遮住耿宝磊的眼睛了,气得耿宝磊狠狠剜了他一眼,仇笛呲声被逗乐了。
这时候,远远地听到了马开荒老板吼声:站着挺尸呢?快来干活。
三人赶紧地加快步子,往餐饮部的大院里奔去,不多久隆隆车声驶近,一天的忙碌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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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管千娇出现在影城宾馆的街路上,灵光一现的想法是,如果能把宾馆对面那一片几百户民居走一遍,或者挨个看一遍,说不定就有现,毕竟这里的长住外来人口不多,租房都是按天收费的。
不过站到这儿她才现自己想得太天真了,怎么敲人家门,怎么进去,说什么,都是问题,别没找到对方,先被对方看破那可就悔青肠子了。
踌蹰了很久,没有想到安全的伪装方式,她放弃了。
两个小时后,她到了村北,华鑫渡假村那幢烂尾楼,这个垃圾围着的地方不防贼,很容易进入,没有惊动带孩子的破烂娘,她现了不止一个出入口可以进入这里,此时的她有点小兴奋,她判断,偷拍避免不了远程取景,取全景,如果要这样做,村北这个制高点是最佳的选择。
从三层开始,她细心地,一点一点看过,建筑垃圾、疑似人迹,仔仔细细搜索过,在顶楼,当她最后看到几个烟蒂时,站到这个地方时,她笑了。
未燃烬的烟蒂是小金桥牌子,当地可没有这种烟,而且在她所站的位置,直线距离影城宾馆不过三公里,正好可以把屯兵镇中心一览无余,在这里架一台高倍镜头的话,完全可以拍摄到宾馆大门、餐饮部的大院子,以及出入行人行车。
她此时很确定,已经有人这么做了,而且在这里呆的时间和次数肯定不短。
可接踵而来的问题让她蹙眉了,是谁呢?
在这个流动人口上万的边塞小镇,来自五湖四海的剧组、演员、游客走马灯似地换,这人可怎么找啊?
这个疑问困挠着她,她一直枯坐在顶楼冥思苦想,可结果仍然在行与不行之间徘徊,如果有另一组,如果包方委托的不仅是哈曼公司,那对方肯定和他们是同时来的,也就是说,在这里已经呆了近三周,这种人应该很容易找,但要不动声色、不被察觉地找出来就难了。
怎么办?
她在愁绪百结中思忖着,一直到日上三竿,一直到这个午后,直到餐车出行,又归来,她还在观察,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同行,这个时候,会不会也在窥探。
她拉伸了单筒的望远镜,又一次指向宾馆方向,看得相当清楚,几乎能辨出行人面孔,不过没有看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却现了仇笛、包小三、耿宝磊贼头贼脑从餐饮部的大院溜出来了,她心里一惊,省得这三人又要出么蛾子,赶紧跟着他们的去向,不多会,三人扛包的、搬箱的、提篮子的,从宾馆左近那个小市出来了,眼看着钻进了民居胡同里。
“哇!?我比猪都笨。”
管千娇一瞬间省悟他们要干什么了,直拍自己的额头,快步下楼,奔回了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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