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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敬让到一边,陆师母看到后面扛着三桶水的岑九,吃了一惊,立刻退到一边,让岑九进来,边说:“老陆怎么又指使孩子帮他干活,这老头也真是的。”
“没事,小九他力气大。”方敬让开,岑九拎着水进了屋,在陆教授的指引下,给客厅的饮水机换上水,又把两桶备用的纯净水放到指定的地方。
“小陈,谢谢你啊。”陆教授一脸和气的笑容,对岑九的观感更好了。
这个年轻人不错啊,虽然沉默寡言了点,但是小伙子长得精神,力气大,太对他老头子的味口了。
方敬摸出装一个丝绒盒递了过去:“一点小东西送给师母的。”
陆师母乐呵呵地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愣住了:“哎,这也太贵重了。”说着往方敬手里塞,说,“这么漂亮的金珍珠,留着给你女朋友啊,师母都老了,用不上这种东西了。”
“漂亮的东西就要配漂亮的人,师母这么优雅大方的人,跟金珍珠比较配。”方敬嘴巴跟抹了蜜一样,哄得陆师母呵呵直笑。
陆教授是个无趣的老学究,娶的陆师母却是国内有名的小提琴家,时不时出国演出的,如今年纪大了,带了几个学生,享受为人师表的乐趣。
作为一个优雅又有情趣的艺术家,不得不说方敬这份礼物送得正合她心意。
“你这孩子真是,嘴巴这么甜,要是哄女孩子也能像哄师母这样积极就好了。”陆师母嗔道,“这位是你朋友吗?小伙子长得可真帅。”
“这是我朋友岑九。”方敬拿手肘捅了捅岑九,示意他叫人。
“陆师母。”岑九愣了一下,跟着方敬一起叫人。
师母捂着嘴巴笑,招呼两人坐下。
陆家的客厅不大,靠近阳台的边上摆了一张藤椅,还有一张根雕茶几,茶几上摆了一套紫砂茶具,茶具边上还摆放着一只未完工的瓶中船,一看就知道是陆教授的地盘。
方敬弯下腰凑过去看了两眼:“哟,老师什么时候迷上这个了?”
陆教授笑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小方还认得这个?这是你一个师兄自己设计后送给我的,挺有意思,就是费眼神。”
方敬问:“这是什么船?”
托了水泡泡的福,他现在只要看到船,就会下意识地心跳不已,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
“熕船啊,明清海禁,明朝水师不堪一击,但却出了有名的郑家水师,郑成功率领的水军,结合福船和西洋夹板船的式样,制造了大熕船,郑经时代制作小熕船,成就了赫赫有名的郑家水师。”
方敬心里一动,道:“这就是郑家水师在一六六八年,驱逐了窜犯宝岛基隆的荷兰舰队的先锋熕船?”又说,“可惜了,那样一代海上霸主,最后败于内忧外患。”
方敬一直觉得如果郑家水军没有败,沿袭先代的海上霸主政策,说不定鸦片战争的历史可能会改写。
说到明清历史,陆教授可比方敬这个半桶水有发言权多了。老头儿坐在藤椅上泡茶,说起历史,开始滔滔不绝。
“郑经死后,郑家水师内部争权夺利,绞死郑氏庶长子郑克臧,拥立次子郑克塽,郑克塽继承延平王位时,才不过十一岁,如此小儿,如何能统领郑家水师,大权落入郑经之弟郑聪之手。郑聪既无能又懦弱,不到两岁的时间,就被清水师提督施琅攻克澎湖,郑克塽修表交印降清,轰轰烈烈的郑家水师就这么瓦解了。”
陆教授叹息:“传闻郑克臧刚毅勇断,有乃祖之风,可惜死得早,不然郑家水师也不至于在郑经死后连三年都撑不下去。”
那可是一代海上霸主,连当时的荷兰舰队都只能避其锋芒,暂且忍让。
方敬心想,福不过三代,果然是不错的,郑芝龙以一个海盗身份创建了赫赫有名的郑家水师,郑成功把郑家水师推到一个无与伦比的新高度,到了孙子辈,郑经死后不到三代,郑家水师就土崩瓦解了,也不知道郑家先祖会是如何心情。
“郑家水师控制华东华南海域数十年,聚敛了巨额财富。一说郑成功死后,预想儿孙辈不争气,留了一手,密派部将暗暗携带部分家财乘船南下,以图他日东山再起;一说当时郑克臧有一妾室已有身孕,郑克臧死后,家将带着这名遗腹子乘船逃亡海外,投奔郑芝龙实际上的次子田川七左卫门。”
“不管史传如何,大家都猜测当时船上载有大量郑家财务,为此,后世不少人前往海外,希望获得郑家那笔遗落的宝藏,直到后来乾隆年间实行一口通商政策,这种寻宝活动才逐渐消失,至于满载着郑家财产的宝船,到底存不存在,也就无人能知。”
方敬心想,是不是宝船他不知道,但他手里那张航海图一定跟郑家海船有关他是肯定的。
师徒俩这边说得热闹,陆师母却不满意了,瞪了陆教授一眼,说:“你天天琢磨着明清史还不够,好不容易休息,还要在家里拉着孩子唠叼,烦不烦啊!还不快去炒菜做饭。”
别看陆教授在外面是人人尊敬的大教授,到了家里就是个普通的小老头,陆师母一声吼,就乖乖起身亲自下厨做饭。
随随便便把碍眼的老头子打发到厨房做饭,陆师母这才招呼方敬到沙发上坐下,说:“小昕是学医的,米国读的研,现在圣玛丽亚综合医院实习,难得回来一次,说起来你们也真是有缘。你们年轻人自己聊,我就不讨你们的嫌了,老陆可是个厨房杀手,我得去盯着,要不然到明天我们都吃不上饭。”
方敬:“……”
好吧,他知道师母是想给他介绍女朋友,但也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好不好?他一个喜欢男人的大老爷们,就是对着再漂亮的姑娘也不可能有想法,这首先性别就不对啊!
三个人在沙发上排排坐,方敬捧着茶杯开始咕噜灌水,岑九坐得笔直,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不说。
李君昕,也就是陆师母朋友的女儿一直拿那双涂了眼影的大眼睛偷偷瞄着方敬和岑九,眼里充满了浓浓的好奇。
“你是陆叔叔的学生?”
方敬点头:“是啊,大学时修过教授的课。”他博物馆的工作还是走的陆教授的后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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