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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笑飞跳下飞剑,走入了临街的一家药铺。
他这身逍遥派的天青色道袍尤其显眼,让掌柜连忙上前迎接。
许笑飞把一张药材单子递给他,又道:“杨长老的丹药我也带来了。”
“好好好,”掌柜眉开眼笑,“杨长老的丹药向来不会出错的。”他把单子转交给伙计,让伙计按上面写的种类和分量一一置办,自己则领着许笑飞踏进了隔壁的医馆。
“什么,”一见到蜷缩在墙角的病人,许笑飞吃惊道,“是他们?”
这医馆生意红火,不少来问诊的病人都用惊疑的目光打量着这三人,还不时窃窃私语。
因为这几个人的神情,实在是太过奇怪。就好像这人头攒动的医馆里全都是要吃了他们的恶鬼,胆子都骇破了,喊都喊不出来。
“许少侠认识他们?”掌柜小心翼翼问。
“算不上认识,”许笑飞道,“前些日子这三人在夜市上耍无赖,被我教训了一番。”他瞧了眼掌柜的表情,又补充道,“我就是随手揍了一顿,顶多让他们破了点皮,这样子可不是我打的。”
“那当然,那当然。”掌柜赔笑。
许笑飞从乾坤袋里取出了一只瓷瓶,掌柜接过,给那三人一人喂了一粒清香扑鼻的丹药。
喂了药,他们就盯着这些病人看。
过了好一会儿,这三人凝固在脸上的惊骇似乎有了松动,眼神也活泛了些许,掌柜的刚喜道“果真有用”,又一个个杀猪般嘶叫起来,两手抱头,往膝盖里藏去。
惨叫声渐渐歇了,他们仍是一脸惊恐。
“看来连杨长老的丹药都没用了。”许笑飞道。
这家药铺给逍遥派供应药材多年,两边关系甚好。这回他们遇到了治不好的病人,传信过来求助,杨臻就照着他们信上描述的症状,特意炼制了丹药,让许笑飞捎来。
以杨臻的丹术造诣,竟也解不了这病症。
“这……这不是癔症,恐怕真是仙家手段了。”掌柜的摇摇头,叹道,“治不好,也只能一辈子如此了,都是命啊!”
仙家手段?
许笑飞心想,难道这几人后来不长眼,又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厉害人物?
这就不得而知了。
祁师姐还说,他们在夜市遇到的那个女子有些可疑。但他们都探查过了,她只是个毫无灵力的凡人。
如果是因为她境界太高,他们才探查不出,那么至少她没有恶意,否则动动手指,她就能杀了自己和师姐两人了。
他又回到药铺,伙计已经把单子上罗列的材料都包好,摞在了一起。
许笑飞记了账,把药材装进乾坤袋里,便又驾着飞剑离去。
他一路飞出了宣城,往逍遥派的方向飞去。
下方是广阔的郊野。
低头望去,满眼深秋的枯黄,还有一条飘带似的小河在地上蜿蜒。
咦,那是谁?
他瞧见了一个坐在河畔柳树下钓鱼的渔夫,顶着斗笠,看不清脸。
背影却像有些眼熟。
许笑飞鬼使神差地多看一眼,随即降下飞剑,落在了那人背后:“是你?”
临砚闻声转过头来。他其实早就察觉到许笑飞了。
他没有露出真容,用的还是那张许笑飞见过两次的,文弱儒雅的少年的脸。
“哦,又是你?”临砚道,“我也想不通,怎么到哪都避不开你呢。”
其实倒也不怪许笑飞,这地方本来就有一个需要主角出场的支线剧情。
他是故意恶人先告状。
“看来你我还挺有缘分的嘛!”许笑飞道,“我刚才还在想,会不会遇到你。”
“你就这么想见我?为什么?”
许笑飞坦然答道:“我在医馆见到了几个病人,像是被人用重手法吓疯的,就连我派杨长老的丹药对他们都不起作用。”
临砚嗤笑一声,将鱼竿一提,一条硕大的鲤鱼吊在竿下拼命扑腾。
“世上稀奇古怪的事多了,每天都不缺几个吓疯的人,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他摘下鱼,随手丢进一旁的竹篓里。
他又淡淡地道:“看来你是以为,但凡坏事,都是我做的喽。”
“倒也不全是坏事,”许笑飞道,“听说那三人以前没干过什么好事,被吓疯就吓疯吧,我也不管了。”
他收起飞剑,走到临砚身旁,坐了下来。
“不管是不是你干的,见到你我还挺高兴的。反正你也清闲无事,不如陪我喝上一杯?”
说话间,他从乾坤袋里拿出一瓮酒,又掏出一对瓷杯。揭开泥封,给临砚倒满,又给自己倒满。
“你不回去找你的师兄弟喝酒,非得找我吗?”临砚道。
“回去就得练剑了,”许笑飞喝口酒,伸展开两条腿,换了个更松松垮垮的姿势,“我练得好累,又不能停下来。你就让我在这里待一会儿吧,啊?”
他眼底发暗,的确带有疲惫之色。
临砚回过头去,注视着鱼竿底下波平浪静的河面。
“你何必这么辛苦。”
要是偷偷懒,多荒废一点,大家都省心。
“我想变强,想获得力量,可惜……资质不够,只好勤勉一点来弥补了。”许笑飞笑道。
说到半途,他似想摸一摸藏在胸口的那枚玉坠,硬生生忍了下来。他实在不想让临砚再注意到这玉坠了。
他一个人喝了两口,又叫道:“喂,陪不陪我喝,难道这鱼就比我好看得多吗?我都坐在你旁边了,你还让我一个人喝闷酒,够不够意思啊!”
临砚默默放下鱼竿,拈起注满的酒杯。
他忍不住叹气:“你的话真多。你哪来的信心,我不会一拳把你轰走。”
“你不会的。”许笑飞笃定道,“你看,你嘴上不乐意,手里还不是把酒杯端起来了么?”
酒液晃动的波光,映在他脸上。
一张清秀俊雅的脸。眸子里有血丝,却依然像是两汪潋滟的湖泊。
两只酒杯,“当”地相碰。
细微的黑气,悄无声息地从临砚的指间渡了过去,溶进了许笑飞的杯子里。
他全无所察地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临砚也喝干了杯中酒,眨也不眨地望着他。
他的身体开始摇晃,眼皮渐渐合拢,挣扎了一下还是张不开来。临砚夺下他手里将坠欲坠的酒杯摆在一边,手臂环过他,托住他背脊,将他轻轻放平。
而后,扶了扶斗笠,继续钓鱼。
没过多久,有人跌跌撞撞朝河边跑了过来。
看上去像受了不轻的伤。
临砚抛下鱼竿,站起身来。
“什么人?”那人警惕地道,不由分说地亮出了腰间的短匕。
他身材瘦弱,一双眸子竟是萤火般的碧色,脸色也过分苍白,好像常年不见阳光。
临砚笑了,开口道:“时道友,近日可发财了?”
他说得非常温文客气。
虽然内容有些古怪,不是问好,而是问有否“发财”。
瘦弱的黑衣男子时阵听了这句客套话,脸色顿时很不好看。
“既然知道我是修道之人,不是什么做生意的大老板,我哪有财可以发?”
“当然有,”临砚悠然道,“有死人财可以发。”
他的声音本来是很悦耳动听的,时阵却连听都没听完,就运起了遁术,夺路而逃。
但他的去路,却被临砚分出的化身一一封锁。
“我知道你最近得了一些好东西,”临砚淡淡道,“交出来,我就放过你。”
这个时阵,最擅长的就是在名山大川中搜寻前辈高人遗留下来的秘藏。换句话说,也就是个盗墓贼。
在游戏里,他是个可在后期被主角邀请入队的角色。进队时,就穿着一身盗墓得来的顶级装备。
这条河边发生的就是他第一次登场的剧情。
——不过,临砚需要的那样东西,现在应该已在他手中了。
“我辛辛苦苦弄来的,你一句话就想全要?想得倒美!”时阵狠狠道。
他不是个大方的人,对到手的宝物,一向计较得很。
眼见逃不掉了,他与临砚交起手来。
时阵双手的短匕银光流转,上下翻飞,令人眼花缭乱。
更厉害的是,这匕首看似极短,却有一层灵气凝结的极长的虚刃,这虚刃竟是看不见的。
可惜这种花样,在临砚面前也算不了什么。
他随手几招,就把时阵逼得狼狈不堪。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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