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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精通日语,因为接头标志是日文报纸《新京新闻》,而暗号是日本名著《源氏物语》上面的语录。有可能是女人,东亚饭店适合陌生男女搭讪。(补充说明:上级没有交待来人性别,主要根据经验推断,没有明确证据。)
(注,关于潜伏特工的价值还有另外的佐证,共党规矩:即使同处一城并且属于同一地下组织,但搞情报的与负责电台的相互独立,没有隶属关系也绝不相互联系,彼此毫不知情。
两者之间依靠专门的中间人沟通,奉命转交的暗号必定被用来与中间人接头。而且一部地下电台,需要报务员译电员,需要稳妥地方藏匿掩护,在戒备森严的满洲尤为不易。由此可知,潜伏特工加上中间人,再加上电台人员,此地下网络至少四人。)
关于上级:一为共产国际的高级干部季米特洛夫,捷克人,以学者身份常驻香港,偶尔会去上海活动。
(注,此人领导一个共产国际外围远东情报小组,主要从事政治经济情报收集,已被上海日军情报部控制,交代了整个共产国际在中国的全部活动情况,包括上海,重庆,南京和延安。
据此情报已捕获十八人,值得注意的是他的情报员中有满洲铁路株式会社的日本军官。东京大本营现已介入调查。)
二,由于转入中国共产党时间不长,目前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领导,只有传达组织命令的联系人——郑浩,香港一家报社的小记者。
但有一人值得注意:司马竣,此人四十五岁以上,操国语,懂俄文,在生活和工作上给予我极大便利。公开身份为新闻工作者,不知其具体行踪,长期来往于香港上海!
(备注,已经由上海方面派人,在香港秘密逮捕此人,正押解去上海。其人态度强硬,绝口不提自己身份,但初步判断,应为中共地下党高级负责人,根据其在上海的活动轨迹,目前已经监视十一个可疑地点,涉及二十三人。但在香港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
再也无法继续看下去。
司马竣!
这三字一出现,沈春丽顿时感觉胸口被巨石压着,堵得喘不过气来,紧紧握着双拳,张开嘴大口呼吸,贮满泪水的眼睛一片茫然,只要轻轻眨一下,泪珠就会滚滚而落!
这是绝对不允许的!为了平抑心情,她走进洗手间冲把脸,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甚至看不见面前的镜子,但脑海中却出现清晰的画面,出现她无比熟悉又无比思念的影子。
一米七左右个头,偏瘦,长条脸上永远挂着平静而和蔼的微笑,大部分时间静默,难得开口也慢条斯里,即使激烈的争辩也绝不会高声,从不发脾气,挺而直的鼻梁,密而硬的一字胡须,代表着他的坚定的立场和信念,右手食指和中指已经被香烟熏得近乎黑。
此人就是司马俊。
他被捕无疑是巨大的灾难,不亚于惊天霹雳,使沈春丽陷入幻觉,闭上眼睛就清清楚楚看见,日本鬼子的火红烙铁每一次落在司马竣身体上,都会冒一股青烟,她此刻已经闻到皮肉焦糊的味道;
皮鞭每一次落在他瘦削的后背,都会飞起一朵朵血花,她也嗅到了血腥味;老虎凳正一点点抬高司马竣的双脚,她甚至听见腿骨即将折断的嘎吱声!
洗脸池的水哗哗流着,“哇!”沈春丽狂呕一声,还没等低头,胃里的东西像箭一般喷出来,先是食物,后来是胃酸,在后来吐出的是绿色的胆汁。
巨大的打击令她失魂落魄,借着呕吐机会她热泪长流,不敢号啕大哭,她紧紧捂住嘴哽咽着,以至于指缝间沥沥拉拉流淌着呕吐物,差点瘫痪在地。
好久好久,她才慢慢清醒过来,洗去脸上的污渍,嘴唇颤抖着端详镜子中的自己。
可她看见的还是司马竣:血腥的刑房里,他面对日本鬼子、面对那些阴森森的刑具、面对自己斑斑血迹微笑着,灰白色的长衫已经浸透了血水,可他依旧神色不乱,站在恶魔面前微笑着,举起戴着镣铐的双手,淡淡地道:
“请给我一支烟,谢谢!”
像一颗炸弹,独自被埋藏在敌人的心脏里,沈春丽已经太久没有与组织联系,太久没有与同志见面。
司马竣是父亲在共产国际的战友,是她的叔叔,某种意义上说:司马竣就是父亲!就是组织!就是同志!就是沈春丽为之抛头颅洒热血的那面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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