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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赵越站在那里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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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认识赵越之后,刘非就经常住在赵越家里,那只熊就放在赵越床头。赵越特别嘱咐保姆阿姨,那只熊不是垃圾,千万不要丢掉。

应该是刘非七岁生日。

约好了给刘非过生日。但刘非没来。

赵越拜托司机把他送到刘非家。

很大的院子,很大的房子,很安静。

赵越敲门,一个围着围裙的阿姨把他领进门。

在门廊里就听到钢琴声。一点都不美丽。跟好听愉悦舒畅没任何关系。

偌大的屋子,空荡荡的,很清冷。

没有生日蛋糕,没有小朋友,没有爸爸妈妈。

什么都没有。

靠窗边,一个小小的孩子坐在大大的琴凳上,手指在琴键上翻飞,敲砸。眼睛死死的盯着不知哪里。

还是小孩子的赵越知道他听到的是音乐,真正的音乐,从心里流淌出来,很精彩很可怕,听了让人很痛苦很烦躁。

赵越站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琴凳上的小孩子缓缓转头,看到站在空荡屋子中间的赵越,眼泪无声流下。

小孩子低头。柔软哀伤的音乐像托起落叶的风,在空气里飘忽辗转,在整个空间浸润弥漫。赵越不知怎么就觉得有点伤心。

赵越走到小孩子身旁。

泪水滴滴答答掉在琴键上,刘非抬手在脸上乱蹭:“你看我家里都没有人。没人要我。对不对。”

赵越握了刘非的手:“走吧。”

“去哪儿。”

赵越把刘非扯下琴凳:“回家。”

刘非的手冰凉。

赵越赵笙给刘非唱了生日歌,三个人把蛋糕切得乱七八糟。

晚上邵君宏来找赵笙玩,赵越拉了刘非回到自己屋里。

刘非躺在床上说没精神。

“困了吗?”赵越问。

“嗯……”刘非脸很红躺在那儿,赵越帮刘非盖好。

“我可以抓着你的手吗?……”刘非怯怯的问。

赵越伸手握了刘非的手。当然可以啊,都已经是兄弟了。

刘非的手又干又烫,赵越觉得不对劲惊慌之下冲出屋子大叫:“秦姨!刘非病了!”

在之后的很多年里,赵越也曾多次这样坐在床头,握着刘非干烫的手。安静的守在旁边。

就那么一路握着。一起慢慢长大。

给刘非看病的医生也由李石的叔叔变成李石。

竟然,已经这么多年。

那握在一起的手,流转在其间的情意也有了微妙的不同。

“哥……”刘非低声喃喃,赵越凑过去:“不舒服么?喝水吗?”

刘非灌了一大杯水,声音虚弱:“哥……你抱着我好不好……”

电话忽然响起,赵越迷迷糊糊的伸手拿过电话:“喂?”

“……”对面人明显迟疑了一下:“刘非?……”

赵越才意识到自己拿起的是刘非的电话:“有什么事吗?”对面的声音为什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那个……今天有莫氏的决策碰头会,刘总估计得出席。麻烦您转告一下。”

对面电话挂断。

赵越看了下手机屏幕,原来是他。怪不得觉得耳熟。

“谁啊?……”刘非哼哼。

早饭是稀粥小菜。

“大非,莫氏那边有决策碰头会?”

刘非筷子停住,想了下:“是!差点忘了!”

“你必须去么?”

“施平想停了城北那两个厂子,他还惦记着那块地。那两个厂子挺好的,而且还有那么多工人的生计,最好不要关停。”

赵越沉默,手里的筷子放在筷架上:“这事能拖就拖一下,别太早让施平落败。郎青那边拿了不少股份吧?让他随便做点什么,把僵持期拉长。”

刘非皱眉:“为什么啊?”最好踩扁施平让他不要打那块地的主意!

任何事情都需要时间,炒作一只股票更是如此。

施平若是在股东大会落败,必然会加快在股市那边的步伐,老秦师徒那边必然要面对更加复杂的局面。还不如趁着冯尹在国外运筹国内银行、对国内鞭长莫及的空当,为炒高刘非手上股票的市值做更多铺垫。

“大非,虽然关于你的事最好征求你的意见,但我比较坚持你放弃莫氏老总的身份。有些事一旦开始,便没有回头的余地。”

刘非手里的筷子也停住。

莫氏是母亲从外公那里继承,并一手做起来的。这里面有母亲的汗水心血也许泪水,有她的成功她的失败,她的骄傲她的坚持。这里面,有母亲的青春和时光。

如果自己放弃莫氏,那么母亲的很多时光都会被划掉。黑板上漂亮的粉笔画被黑板擦轻轻掠过,然后消失不见,只剩飘浮在阳光里的粉尘。

这样做,真的可以吗?

“哥,这是我妈妈几十年的心血……”刘非望着赵越一双眼睛满是困惑。我是母亲的孩子,母亲把莫氏交给我。然后,我把它丢出去?

母亲跟孩子,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关系?我该为了这个孩子的身份,尽什么义务?

“怀璧其罪。城北的那块地你保不住的。”你硬要坚持只怕自己搭进去都不够,赵越略顿:“莫阿姨身体不好,只要你一切安好,她应该不会计较这些。”

“我要给妈妈打电话吗?……”刘非声音低下去。

“不用。”现在说早已太晚。弓已拉满,不可能放手。

生活这样的事,从来都跟完美无关。没有完美的物件,更没有完美的道德。为了控制局面,为了最后的目的,必须果断的决策取舍。

赵越打燃车。刘非安静的坐在副驾驶,看着不知哪里发呆。

赵越递了热水给刘非:“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刘非摇头。

莫氏大楼前,大越野车缓缓停下,赵越伸手揉了下刘非的头发:“去吧。中午一起吃饭。”

刘非点头,下车。

看着刘非一路远去。走上台阶。消失在大厦玻璃门后。

赵越抬头,天空看起来很深,很隐晦。

手机里每个月都有银行发来的账户提示信息,告诉他卡上又增加了多少钱。钱并不多。但赵越知道,那天是赵氏发工资的日子。

也就是说,他虽然递交了辞职报告,但却没有被批准。

为什么没被批准,以及为什么还给他保留这个管理层的位置,所有的答案都在一个人身上。那个人就是他的父亲,赵讯。

赵越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生病去世。然后他就只剩下爷爷和父亲。小时候,爷爷是他的全部世界。再后来,爷爷也去世。

于是那之后,他必须面对父亲。以及,学着跟父亲相处。

赵讯跟赵鸿兮很不同。

赵讯总是在跟赵越要一些他给不了的东西。比如:服从,比如:放弃自己的想法,比如:对父亲表现出崇敬。

赵越做不到。他生来就不是这样的人。

他们之间的关系从来就不好。

就像刘非和他的母亲一样,赵越与赵讯之间的关系也很复杂。

那么父亲跟孩子之间的关系又是怎样的一种?

自己作为孩子,在意识到父亲最看重的事业可能面临危险时,是否可以什么都不做。

赵吉赵祥是什么成色赵越怎么可能一无所知。赵氏如果交给赵吉赵祥,没落不过是早晚的事。

大概也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分吧。

赵越把车钥匙按到底,顺时针旋转,车子打燃。

自己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必须先把刘非带到安全的地方。

会议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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