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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贾琏母亲她们所在的内院游廊,王熙凤挣扎着要从奶嬷嬷怀里下来,那奶嬷嬷瞧着离着夫人那里已是不远了,也就随了自家姑娘的意,轻放下姑娘便就退到了后面的随从群里。
王熙凤刚下地走了两步,就见贾珠从对面飘过来,贾琏二人只得住了脚步,先向大哥哥行礼问安,贾琏就瞧着贾珠的脸色实在难看,便问道,“大哥哥这是来找我们的?亏得我与凤妹妹在那边等了大哥哥好一会都不见人,这才又过来找人,可算是没有错过。”
“我如今还有什么玩的心思,这却是要家去呢!”贾珠强打着精神回道,“我若是在外面再逗留一会,等到了晚上还不知要被母亲如何教训呢?”
不等贾琏安慰,那跟在贾珠后面的奶嬷嬷却上前劝说道,“哥儿很不用恁般小心,我寻思着太太刚才话里的意思,乃是同意公子放松玩乐的,就是再用功读书也不能阻了一家子的兄弟联络感情不是,若是大爷现在拒了二爷的邀请,太太过后反又要怪大爷不识大体了。”
贾琏在旁也是连连附和那嬷嬷的言语,又邀他同去书房偷闲,贾珠却还是执意说道,“若要联络兄弟感情以后什么机会没有,太太刚才都被我惹得哭了,我呆在这里也很难心安,还是快些家去的好,省的待会又被母亲瞧见了,再白惹她伤心一场。”说完便甩袖而去,也不听左右之人的相劝。
贾琏却低头对着王熙凤说道,“我怎么觉得里面气氛着实有些不妙呢,咱们这时候进去怕是有些不妥?”
王熙凤白眼不理他,径直沿着游廊向前走去,贾琏无法只得也随后跟了上来,且看到时她怎么折腾吧!
张氏见儿子又从外面转了回来,心里很是诧异莫名,依她对儿子性情的了解,他可是最不耐陪着一群婆婆妈妈们聊天了,隔在往日里若是一朝被放出笼来,哪还有回来的道理,今日怎么却这般行事,想到这便就问道,“你老人家怎么就回来了,可是又想到了什么作怪的法子,或是又想起
什么稀奇好玩的物件要给你妹妹看,就专门过来这边讨要来的?”
贾琏听着赶忙蹬蹬就跑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张氏下方的小凳子上,撒娇讨好道,“我过来难道就一定是来讨要东西的不成,就不能是我专门来陪母亲大人的?”
“看我信你!”张氏不以为然,又招手将王熙凤揽到身前,诱哄道,“咱们凤丫头却是个好孩子,你来告诉姑舅妈,你琏表哥到底是为何才又过来的?”
王熙凤只装作怯怯地望了贾琏一眼,却没开口说话,可把个贾琏气得个倒仰,心里腹诽道,你这是给谁装柔弱呢,怨不得你这辈子当了女人,你还有没有男儿的胸襟气概了?
张氏早就瞧出了儿子在一旁捣鬼,狠瞪了贾琏一眼,转身又对着王熙凤和颜悦色道,“甭怕你琏哥哥事后恼你,他是我肚子里跑出来的,一辈子也别想越过我去,以后若是他敢欺负你了,你只来找我,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我不要琏哥哥断腿,求姑舅妈千万别打琏哥哥,舅妈问什么,我就答什么就是了。”王熙凤装傻装乖道。
一席话说的在场的长辈皆都会心而笑,只听那离得最近的史姨妈打趣笑道,“你们听听,这离过门还早着呢,这会子就知道心疼夫君了。”
李氏生怕女儿脸皮薄禁不住别人笑,赶紧过去抱过女儿,笑问道,“凤儿给母亲说说,你们刚才哪里玩了,又都玩了些什么,这会子怎么就又过来了?”
这明显是套话的路子,王熙凤却只歪头装着细想,过得片刻才嫩着细嗓说道,“琏哥哥在泥地上教我写字,还说他将来要娶个才女,要我以后一定要好好努力学习,叫我千万别学那些大字不识的蠢妇,只照着姑舅妈那样,腹有千秋文墨那样才能招人喜欢。”
话还未说完,就见张氏揪着贾琏的耳朵反复拧搓,笑骂道,“打你个促狭鬼,谁教你讲这些个烂心肠的混话给你妹妹听的?”不识字的蠢妇王氏则是铁青着脸端坐于位上,心里既怪娘家嫂子不给她留颜面,又恨侄儿贾琏口里没个遮拦,诅咒贾琏以后必下那拔舌地狱。
却听王熙凤又继续说道,“琏哥哥还说他以后定要读书做大官,一应内宅家事恐都不能插手协管,要我老实地学好管家算账,将来好帮着姑舅妈理家,努力做一个咸妻,做一个能生财的财女。”
说到这,只见王熙凤一脸天真地问向李氏道,“妈妈,什么叫咸妻,凤儿自来只喜欢吃甜的,我可不可以将来做个甜妻?”
贾琏现下早已经绝望,已是任凭王熙凤自由发挥了,现今见她问话,还很是博学的回话道,“妹妹不懂就不要浑说,田七只是一种草药之名,据说乃是云南白药里一味重要的配料,虽说有补血止血的奇效,妹妹却还是不做得好!”
“哥儿小小年纪懂得却是不少。”史姨妈赞道,又对着张氏圆场言道,“哥儿姐儿目下皆还是天真烂漫的顽童,不过是几句童言童语罢了,咱们岂能当真了?”
张氏知道姐姐这是在说给旁边的王氏听呢,便也顺着话接道,“管也管不着了,他如今慢慢识全了字,我纵是再如何地严防死守,也管不住他从外面看杂书去,你瞧着才多大的孩子,就给那些邪门歪道给引坏了,这亏得是个哥儿,若是个女儿可怎么得了!”
王氏这时却忍不住插话道,“所以才说像咱们这样的清白女儿家,很不用学那什么诗词歌赋的,世上有多少好人家的女儿,就因为读了几本邪书歪书便坏了性情,那戏文里唱的还能少了不成?”张氏她们这些读过书的只得赶紧连连称是,将王氏好歹给哄了过去。
就连史姨妈也凑趣道,“就比如我现今识字,那也只是因为要学医的缘故,幼时因着体弱常年卧床,看医书也不过是打发着玩儿,及至长大进了宫却没成想倒成了一门吃饭的本事,可见那原是老天本就注定了的,且那时除了几本子医书,其他的父母也是一概不准看的,年幼时我还百般不解,现今看来却是至理名言了。”
最了解这话里内情的张氏却只能闭口无语了,难道现在还能叫她否认自己根本不曾读书认字过吗?她现今也只能在人家的眼中做个品行待定的掌家太太了。
王氏却又向着王熙凤问道,“路上可曾有遇见你家的大哥哥?他才说要去找你们,也就刚出去没多久,这会子你们倒进来了,他又去哪里找你们去?”
这回贾琏却抢着回话道,“我们这次过来就是专门来找大哥哥的,可巧路上也遇见了大哥哥,大哥哥说要家里用功去,我这作弟弟自是不好拦着,大哥哥这会可能已经回去了吧!”十分不确定地语气。
王氏一听哪里还能坐得住,忙起身要告辞回去,史姨妈她们再三挽留也不果,也就随她去了。
客人走了一个,也带走了大半的奴才,厅堂里一下子空旷了许多,张氏就将张李二人又引到自已房中的暖厢阁中叙话,着人重新上了果点,沏了香茶,又将一概闲人撵到了外间候着,就她们娘儿几个说些体己的闲话,气氛倒是十分的温暖熨帖。
这时就见王熙凤眨眼盯着史姨妈问道,“姨妈刚刚可有说自己擅医药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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