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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浓奇怪,稍稍侧到窗边想掀起盖头从那缝隙里朝外看,不想听到媒婆躲在这边和人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很急。
“三少爷又吐血了?这,这让人扶着出来一趟也不成?”
是媒婆的声音。另外有个男的在回答,声嗓压得更低,又不似女子那般略尖,被唢呐、鼓锣一盖,听得很不清楚。又听到媒婆急得跳脚一般,从喜乐里破出一声呼:“不是说好实在不行让二少爷替代的,他怎么……吉时要过了!”
“不然,这般……”
媒婆的声音低下去,越加欢快的乐曲充盈到耳朵里。夏霜浓望着遮在眼前的一方红色盖头,沉闷闷的像山雨欲来天边浓重的阴云,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踢轿门咯!”
洪亮的一声喊,满味道的喜气洋洋。喜乐停了下来,周遭得了令一般,异常的安静。
通体等待着。
从红盖头下往那轿门出看,微微帘动。霜浓说不清自己现在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忐忑,害怕,紧张,着慌。独独没有一点新嫁娘的欢喜。
惶恐不亚她刚逃出京城,被山中匪徒团团围住,孤注一掷的跳下悬崖时,冷风在耳边呼呼而过的威吓。
一双素手缠绕成茧,忽然见那帘门被外头一阵风带起,花轿被踢得微微晃动了一下。
“新娘子,久等了。”
戴了红花的城北媒婆王掀开帘子凑进来。夏霜浓浑身僵硬,勉强开口道一声:“有劳。”
就由那媒婆王背着进了唐家。
从那一方红彤彤的天地里瞥见一双双蹬了上好缎面的鞋,青砖高栏,前路就和此时的处境一般,摇摇晃晃里半点抓不到准。夏霜浓心里的害怕越加的厉害,待望见对面和她拜堂的一双小孩子腿脚时,更僵立在原地,脑子里“轰”的一下,片刻空白。
她被按着后腰与之拜堂,恍若没有主意的牵线木偶。一拜,二拜,至三拜时,拥堵在胸前的难忍终于积到极致。夏霜浓站住,摒直了后背再不肯弯腰,站在她边上的媒婆王忙忙附在她耳边示意的喊“夏姑娘”。
夏霜浓仍旧不动。她虽实际是卖入唐家,可要她和一个半大的孩子拜堂,这如何能够接受?岂不是把婚姻当了儿戏?
“夏姑娘,这许多人等着呢,你这是怎么了?”媒婆王揣着明白装糊涂,小心翼翼的问。夏霜浓正待要说,忽然听得一声大喝“立刻请大夫”。喜堂里哗啦啦一阵闹起来,嘈杂的脚步,惊呼痛惜。她被撞得跌了一跤,盖头跟着掉了下来。
于是就见到站在面前一张嫩生生的面孔,个头正好是她坐在地上那般高,周遭慌乱里,他一动不动,眼睛亮晶晶盯着夏霜浓。
“你……”
霜浓一时惊在那里,要开口,却发现四周这般的闹。连媒婆王都慌了手脚,涂得通红的脸扭皱起来,深红浅红的缩成一团。
霜浓撑着地面要站起来,对面的小男孩儿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袖子,直盯盯望着她喊:“藕粉桂花糖糕,我的藕粉桂花糖糕。”
一边说一边扭紧了她的手臂,阖身要压过来。霜浓才发觉这个小儿有些不对,四周乱糟糟的,又没个人来帮一帮她,霜浓朝那边媒婆王就喊:“媒婆!媒婆!”
岂料那媒婆王只往她这里一看,跺脚一声道:“真是个天煞的扫把星,才过门三少爷就要归天!你别喊我!别喊我!”
说着,连喜钱也不要了,忙不迭甩了绣帕,躲瘟神一般朝外头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