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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距离京中太远,跟据信笺上记录日子,燕玉得到丧报已经过去了好几日,这还是靠着鸿雁传书。传信报丧是规矩,虽是庶女且已经嫁出去,燕玉还是要去给贾敏送葬,并为嫡母守孝一年,就连庄凛也得守三个月。赶上入伏,天气大,从京城到扬州就算马加鞭,也得二十日,已经出嫁妇人骑马赶路这种事……是不当做,燕玉让智能管家估算日子,只勉强能赶上五七而已。
收到信报她当场垂泪,连夜收拾行李,带了丫鬟婆子以及两名将军府护卫,乘马车往扬州赶路。庄凛有官职身,是不用去,虽不舍媳妇出远门,也只能放行,他虽是武官,也知道孝之一字重要性,断不会做傻事让世人诟病。
只是刚到手协理管家权又要送回去了,整个将军府有体面女主子就剩俩——庄陈氏以及韩氏,燕玉前脚刚走,韩氏恐要复起。她依然以珏哥儿母亲身份记录族谱上,那么,就算曾犯过天大过错,从内院平衡出发,太太也不会一味抬举二房打压大房。
这个时代有两条很重要原则。
嫡庶有别,长幼有序。
庄陈氏得考虑嫡长孙前程。
不会让他有个连丫鬟婆子都瞧不起母亲。
是以,韩氏智商略让人捉急,运气却是不错。
林如海那边,嫡妻离世,他确伤心。逝者已矣,这个时候让他担忧是黛玉归属。府中无当家主母,这对女儿教养和名声都非常不利。林如海知道四王八公糜烂*很让圣上忌惮,却不了解荣国府具体是什么程度。他想着老太君从前对贾敏就分外偏疼,自然不会轻贱外孙女。贾母是命妇,从前太后跟前伺候过,是有大体面,如贾敏所说养她跟前确是佳选择。只是,贾敏去了,身为子女黛玉是要守孝,孝期走亲出门本就是很让人忌讳事……有这些规矩拦着,事情就不好处理了。
从京城出发,燕玉一行赶路前往扬州。
智能管家狠狠吐槽了这个时代礼仪法制,托特联邦没这么死板制度。双亲去世子女送葬这个可以理解……嫡女守孝三年,姨娘生庶女一年,女婿三个月……这样规矩到底是谁想出来?尤其孝期不走亲不访友不集会不拜年,这几点勉强能做到,你且往后听听,忌xx,忌饮酒作乐,忌红服花服,忌荤腥辣椒大蒜,忌喝凉水……
卧槽,真是长知识了!
自丧报传来,燕玉就将大婚置办大红色服饰统统收起,换上素净白服,她侧躺马车软垫上,一路颠簸,时不时揉着额角,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跟着伺候丫鬟婆子只当凛二奶奶缅怀嫡母,精神上受了刺激,这是天大孝顺。
天知道,她真正缅怀是油水荤腥。
托特联邦没有八大菜系,她从前是靠喝营养液注射体力针剂维持生命要素。好不容易尝到了肉滋味,因为守孝要戒掉……惨绝人寰有没有!
“一整年不吃肉?别闹了,亲。”
智能管家完全没有说笑意思,他直接抛了个《本朝风俗并礼仪汇编》出来。这是系统大神依靠扫描将军府书房整理出来。
林燕玉当然知道智能系统没说谎。
她后悔了,真。
若是早知道,就算是残废、瘫痪、羊癫疯或者神经病都好……她一定不会让贾敏这么早死,不会那么真诚赞美她。这才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燕玉出发当日,庄凛就被大老爷庄翼德叫到练武场去,爷俩耍了几下把式,出了点汗,这才提起这个问题。有了媳妇汉子就是不同,庄凛本就是个实心眼,父亲面前是不加掩饰,红果果将自个儿对林家以及荣国府不满表现了出来。
“我媳妇是极好极好,从不说长辈是非,就算遇到那等不贤亲戚,表面功夫也是很周全,回门那日我就察觉到,岳母并不喜欢燕儿,她那些话是刻意说出来让我听,怕是心里膈应了,到底不是亲身女儿,第二日离开之前又让燕儿留京城要时时去荣国府看望史太君,照应府中姐妹兄弟……荣国府可不是庄家正紧亲戚,高宅大院看着风光,怕只有门前那两座石狮子是干净。”
庄家三个儿子,老大是儒将,会说话有学问,功夫底子稍弱。老三担当是有,性子还有些飘忽,并没有完全沉淀下来。唯有凛哥儿性子他喜欢,外人面前有分寸,不当说话包得住,当着父亲母亲从不做假,喜欢不喜欢只说实话。庄翼德看着黑脸二小子,他肩头上大力拍了两下。
“别当我不知道你小子……媳妇儿刚走就想得慌?”
“莫让你母亲听到,女人家斤斤计较争风吃醋。”
自古以来,婆媳问题比姑嫂问题复杂,小姑迟早是要嫁人,婆婆呢?她得给你立一辈子规矩。若是知道庄凛这样黏乎燕玉,她该觉得二媳妇是个狐狸精了,做母亲总希望儿子重视自己。
庄凛挤兑看了自家父亲一眼,哟呵,这是经验之谈?府中老太太离开之前他就是生活夹缝里?他这眼神太经典,庄翼德心中一堵,抬脚直接踹到二小子屁股上。“敢嘲笑你老子,活腻歪了!”亏得他们练武场里,否则,就算是武将家门也没有踹屁股这样说法。庄凛将灰脚印拍了拍,搭着汗巾子跟庄翼德半步之后从练武场出去。他回惊雷馆换了身袍子,这才去向庄陈氏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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