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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荪歌曾看到有人说,李煜丧国离乡后的词给人一种深夜立于屋顶,夜风穿透衣衫,这阵风冷到了骨里,让人打颤。
很清又很冷。
好似秋月寒霜。
她记不清何时何地从何人口中听到。
但却真真切切记了很久。
南唐亡国,怪李煜玩物丧志醉生梦死吗?
怪。
但又不全然怪李煜。
赶鸭子上架,顺风顺水也就罢了。
若是处处受挫,这只鸭子难免会成为缩头乌龟。
李煜从父亲南唐中主李璟手中接过的并不是一个全盛显赫的南唐。
后周周世宗柴荣有一统天下之志,三征南唐,所向皆捷。
南唐淮河以南、长江以北,十四州六十县皆为后周所占,疆域极大缩水,只能靠长江天险勉强抵御外敌的侵袭。
且,南唐中主李璟对后周俯首称臣,去帝号,以“唐国主”自称,不得以天子居。
从此,南唐沦为后周附属国。
李煜继位后面临的就是国运穷蹙、朝不保夕,是江河日下、元气大伤。
他无力面对,无力解决。
挽大厦之将倾,扶狂澜于既倒,不是一个生于宫廷长于妇人之手,痴迷于风花雪月的李煜敢肩负能胜任的。
因而,怪李煜,又不只怪李煜。
后世总有人感慨,李煜不爱江山爱美人。
其实,不见得。
不擅治江山,不代表不爱江山。
若无江山,十五岁的小周后为何会义无反顾与二十八岁的李煜幽会。
难不成因为是姐夫,将刺激贯彻到底?
所以,某种程度上,江山也是李煜与美人相看无限情必不可少的一环。
敛起纷乱复杂的思绪,荪歌开始梳理她记忆中依稀残存的五代十国史。
有一说一,这才是真正的剪不断理还乱。
李仲寓,也就是现在的她,生于公元958年。
这一年是后周世宗柴荣第三次御驾亲征伐南唐大获全胜的显德五年。
也是南唐一败再败的交泰元年。
但交泰年号随着南唐对后周称贡纳降,只持续了三个月便匆匆结束。
南唐也称显德五年。
这一年,距离南唐中主李璟的弟弟晋王景遂暴毙、文献太子弘冀暴毙还有一年。
距离雄才伟略的后周世宗柴荣暴毙,也是一年左右。
距离宋太祖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不足两年。
满满的迫切感。
可她一个只会咿咿呀呀的的婴儿能做什么呢。
难不成指望她在屎尿都控制不了的年纪,控制天下大势,顺便扭转千古词帝的秉性才能?
听听,听听,这现实吗?
她只知严父棍棒下出孝子,不知儿子棍棒下出能爹。
退一万步讲,李煜的治国理政的才能,当真能在棍棒下逼出来?
荪歌完全不抱希望。
李煜还是继续扬长避短谈谈情说说爱写写词作作曲,省的自找麻烦。
在李璟、晋王景遂、文献太子弘冀三个前后脚死的人挑出一个,作为她长大前的过渡。
李璟,性奢靡,多才艺,好诗书。
史书评价时时作为歌诗,皆出入风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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