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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外,十几名暗卫隐在各处,齐荆与邱大守在门前,君亦衍摆手示意二人不必作礼,走到院中那丛青竹下时,他停住脚步,在那团黑漆漆的暗影中站了站,才走出来推开门。
听到声音,阿箩迅速起身迎上来,她今日穿着男装,倒显得身型尤其瘦小。
“东西拿到了吗?”阿箩关切地急急问道。
合上房门,君亦衍转过身颔首道:“拿到了。”
从头到脚将他看了一通,阿箩舒口气,拍拍胸口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亦衍,你不知我今日有多担心,你出去那么久,最后没有回凤宁宫便急着出了宫,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不过好在勤王今日身子不适也离了席,后来太后身子不适也回了慈安宫,皇后就宣布散宴,这样他们应该不会怀疑到你了……亦衍,你怎么了,你不高兴么?”
他回过神,捏了捏额角道:“我很好也很平安,阿箩,我只是有些累,还有很多事很重要的事没有办完,叫邱大送你回去吧,近日尽量待在府中不要去慈安宫,太后会看出你的身份……”
她愣了愣,笑道:“不会的,太后才不会怀疑我,她还计划着让皇上给我在朝里安个职呢,今晚带我去凤宁宫,便也是为这事做打算,还有我跟你说,今晚啊,皇后问我为何染月的肚子还不见有喜,还说要我领个太医回去瞧瞧,我当时差点笑出来了,亦衍,真想快点结束这一切……亦衍,亦衍?”
那个人自进门便微微蹙着眉,频频的走神,她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咬咬唇,涩涩低声道:“见你平安我便放心了,我回去了,亦衍,你累了就早点歇着吧……初一,我在梨园等你。”说完便要起身,君亦衍眼光微闪,唇动了动,没有挽留。
手搭上房门又放下,想了想,她回过身,走回他身边,从袖袋中掏出一样东西低声道:“今晚,我是来给你送这个。”
竟是那枚白玉簪,君亦衍一愣,接到手中,不解蹙眉:“为何会在你这里?”难怪下人们在池中找了一天,却遍寻不着,若再找不到,他就要命人剖鱼破肚了。
“昨夜我见你很着急这玉簪子,你们走了之后,我便叫邱大下去捡了上来……”阿箩低低说道,昨晚他就那样抱着董未夏走了,独留她呆呆站在原地,他对那个女人那样亲昵,旁若无人般,甚至忘了看她一眼,嘱咐她一句。
梨花白玉,那是习儿出宫建府那年,偶然得来的一小块,特意赶在他生辰前千里迢迢送到芸国给他,他十分喜欢,命人雕成簪,就这样一直带着。后来,有一次她在太后那里看到一枚同样质地的梨花白玉簪,软磨硬泡找太后要了来,珍着藏着,想着有朝一日,等到她与他大婚的时候再拿出来与他交换,给他一个惊喜。不想,他却早已将这簪换给了董未夏。
发簪,只可送发妻,一生一次,送了董未夏便不能再送阿箩,叫她如何不伤心?她心心念念了好几年的东西被董未夏弃之如履,叫她如何不伤心?
他将簪子握在手心,掩下袖子,并未解释什么。早便料到如此,从少年长成一个男人,他看似温润,实则寡淡薄情。她早知道的,知道自己拥有多少,知他不会只有一个女人,所以她不介意他娶北祁公主,不介意他将来会有别的妾氏。
经过了昨晚,对董未夏,已不能说是嫉妒,只是难受,一味的难受,心头闷闷痛痛,比噬诛发作时还要煎熬,就如昨晚听到董未夏逼问他全是在做戏时,逼问他究竟爱谁时那样不可忍受,她多想冲过去,将那个女人狠狠骂醒。她已经得到了他的心,难道还想要唯一不成?人心不足贪得无厌,她恨极了董未夏,偏偏那是他想要的女人。
整整一日,她把自己锁在房中,换上纱衣罗裙,呆坐在镜前,头一次这样认真看过自己的容貌,不丑,可是也不美,那么平淡无奇,即便施了妆也及不上董未夏,可是没关系,他不是以貌取人的浅薄男子。
打起精神给自己绾了个妇人髻,从枕下取出那枚从池中捡起的梨花白玉簪,看了良久也握了很久,才把它插上头发,就那样对着镜子枯坐了一日,她终于想通了,很想要,可终究不是他送的,也不是送给她的,那就……不要。她等着,等他最后给她什么。
就这样回去,到底不甘心,想了想,她问道:“你与她……你们和好了吗?”
绣袍下的手指微微握紧,缓缓摩挲掌中的白玉簪,半晌君亦衍才低低应道:“嗯。”
不让自己去想经过昨晚那样的决裂,他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哄好那个女人,阿箩低下头笑笑。
她不说话,他也沉默的站着,为什么他就不能主动过来抱抱她,哄哄她,便是主动与她说一两句话也好,昨晚的事她也很难受啊,可那个人始终无动于衷,只微微皱着眉,等着她或说话或开门。
心里那么委屈,眼眶也微微热了,她转身开门,与他告别:“簪子送到,我走了。”
“阿箩。”他忽然唤住她,手按住门板,不让她开,这是今晚他第一次主动喊她主动走到她身边,阿箩转身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身。
他愣了愣,把头后仰,手去拉开她的手臂道:“阿箩,我有话与你说。”
她死死抱住他不放,再不觉得委屈,闭上眼声音有些满足地轻声笑道:“嗯,你说。”
“阿箩,你先起来。”他再次拉她的手臂,使了力气,将她扯开,道:“阿箩……”
她眼圈红红的,满眼的失望和伤心,君亦衍叹口气,用袖子给她擦了擦脸道:“算了,今日太晚你先回去,以后有机会再说。”
他的欲言又止,让她觉得他想说的话是跟那个女人有关的:“现在便说吧,免得叫我心里挂着念着。”
他看了她一眼,顿了顿,才道:“往后,我打算立平妻。”
她抬起头:“什么意思?”
“你与她。”声音平静,冷静,冷血。
她不可思议的睁大眼,退后一步,仰望这张平静淡然的脸,半晌才能颤抖着问出声:“都是平妻,那发妻呢,你的发妻是谁?”
他握了握手中的簪子,回过头来道:“没有发妻。”顿了顿又补充道:“只有平妻,只有你们两个。”
她不可思议的睁大眼,摇头:“不行,不行!我不答应,你说过你的正妻之位是留给我的,你答应过我的,亦衍,你不能不要阿箩!”
“阿箩,我会娶你,”他上前一步,握住她的肩膀解释道:“平妻也是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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