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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林堂中的爰夫睁开了眼睛,这是她来到这里的第十五天。
上一次她在巫山之上被祖宗排位砸晕了以后,再次睁开眼睛之时,周围原来光彩炫目的世界消失了,同她一同玩耍的小飞人,小鱼人,还有吃便便的小狗也都不见了。
但是兔爷出现了,一个允诺永远守护在她身边的人。
这一次,她昏迷之后,周围的一切又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一次,兔爷和孔翠也不见了,她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周围多了一个长得像干瘪的小土豆似的男孩,一个长的威猛高大的白胡子爷爷,一个总是醉醺醺的骨瘦如柴的老爷爷,还有一个严肃厉害的老奶奶。
无数次,她跑出杏林堂,想去寻找兔爷和翠花。可是每次出了大门,她却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如何告知兔爷他们自己在这里呢?爰夫握着小拳头,绞尽脑汁地想着。
白胡子的爷爷告诉她,她是真正的巫族嫡女。
她自己也知道,兔爷曾不止一次地对她说过,在众人都怀疑她指责她的时候,他仍然如此坚定地对自己这样说。
可是巫族嫡女不是要保护巫族人而出生的吗?自己永生不得再入巫族境内该如何保护巫族人呢?
对于这个问题,老爷爷和兔爷说了同样的话,这也是她选择暂时留在这里的理由。
他们说,等她强大之后,就有资格回到巫族,成为万众瞩目的巫族嫡女。
可是如何才能强大起来?
这是她曾经最困惑的问题,当她还是众人供奉膜拜的巫族嫡女的时候,别人轻而易举就能学会的舞蹈动作,她却要花费一倍的时间才能勉强学会。无数次,族中的长老爷爷们,用怀疑担忧的眼神望着她。无数次,周围的女孩笑嘻嘻地着指着她说,傻瓜,笨蛋。
她们看起来要比她强大许多,这样无能的她究竟凭什么保护别人?!
在他们来京城的一路上,兔爷路过一片干旱枯竭的稻草田时对她说,等她练到巫舞九天后就能帮助愁眉苦脸的农夫,帮助他们祈雨;路过涝田时就会对她讲,等她练到了巫舞九天后就能帮助哭泣的婆婆祈祷来烈日。
透过他们的眼睛,她可以看到人们悲伤绝望的灵魂,她也很想帮助他们!
可是,没有人告诉过她,她到底怎么做才会唤来风雨,祈来烈日!
直到这个有着白胡子的老爷爷带着一个严肃厉害的老奶奶来找她。
那一日,她不会忘记。
一席素色青衣,头戴一只碧绿色的翡翠爵钗,柳眉凤眼,长相端庄大方的老奶奶第一次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望着老奶奶的眼睛,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叹,第一次见到一个女子有着这样的灵魂。
这个女人的灵魂有着其他女子或其他男子都没有办法比拟的坚定和强大。
这个腰背笔直,严肃端庄的老奶奶问她,想不想跟她学习跳舞,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巫族嫡女?
这句话问到了她的心中,她一直在寻找,一直在等待这样一个人的出现。
一个相信她,一个内心真正强大的人。
她愿意。
她问,你怕吃苦吗?
不怕,她回答,她更害怕一无是处!
老奶奶微笑,笑容意味深长。
这样,老奶奶就成了她的师傅。
于是,每天老奶奶午后都会到杏林堂来,在杏园中训练她舞蹈。
她同看起来一样的严厉,舞蹈规定的动作会要求她百分之百的精准,每个动作不能差了一分一毫;她的速度与要求的速度,不能相差一分一秒。每一个动作她都要跳上千遍,达到师傅的要求后才能进行下一段舞蹈。而且每天还要把学过的动作重复百遍,就这样,从午后太阳最毒的时候一直练到月上柳梢头,一日又一日,如今她已经练习了十五天。
太阳已经升起。
爰夫起身,洗漱穿衣。突然间没有了孔翠的照顾,她还有些手足无措,不过现在她已经习以为常。
推开房门,清晨新鲜的空气夹杂着青草的清新扑面而来。她闭着眼睛呼吸着青草的味道,这味道,又让她想起了兔爷。兔爷身上经常夹杂着青草的清新。
她睁开了眼睛,今日一定要想办法告知兔爷和孔翠自己在这里!
这时,那个长得像干瘪的小土豆似的小男孩抱着一筐土豆胡萝卜路过了她的住处,向厨房方向走去。她好像见过这个小男孩,觉得眼熟,却又不记得在何处见过他。
自从吴老救回了爰夫后,男孩也不用再在街上当乞丐。他有了一个新的身份,从爰夫拜老奶奶为师没两天后,他便拜不氏爷爷为师,成了不氏神医的首席大弟子。
爰夫不知道男孩的姓名,问别人也都摇头不语。她只觉得见过他,很亲切,见他长得好像每长开的小土豆,就一直土豆土豆地叫他。
“土豆!”爰夫向男孩喊道。
听见爰夫叫他,男孩站住,望着女孩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满面笑容地问他,“你要去厨房吗?”
土豆点点头,他喜欢这个给他起外号的女孩,喜欢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样子。她的出现和那日初遇,当他饥肠辘辘之际递给他的那个煎饼,在他十年苦逼的岁月里,带给他希望。自从见到她,一切都在变得好起来,他甚至也会笑了。
在他十年的短暂岁月中,除了被病痛的折磨,还有死亡的恐惧。身体稍稍好转之后,他还被残酷现实生活折磨。众人的白眼,恶霸的欺凌都像利器一般,刮刻着他幼小的心灵,助长着他想强大起来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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