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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婉儿的尸身埋在五里外的雁荡山脚下,因其早夭且死于非命,周家并未允许其入祖坟,而是随便选了个依山靠水的地方草草埋了。云少城还是头一次看到周婉儿的墓,墓碑上也只是写着周氏婉儿之墓,连个落款的人都没有,不免感到有些心寒。转而望去,老鸹长鸣,杂草丛生,萧瑟风中吹散几张纸钱。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太尊大人接了侯府下人送的消息,急匆匆坐着轿子赶来,远远瞧着就看到周婉儿的墓前围了一群人。
“放肆!都散了,都散了。张捕头,还不赶快把这些人都驱散了,府衙办差闹事者杖责二十。”太尊老爷扶额大喝,连忙擦擦脑门上的冷汗,冲着云少城的方向跑去。
听到州府太尊的命令,捕快们把周婉儿的墓围起来,也把围观的人远远的赶开。
染柒和玉烯远远地看着他们将周婉儿的坟墓挖开,黄土堆了满地,一口薄棺逐渐显现。
“你到底要赌什么?”玉烯好奇地紧,眼睛死死盯着那口尚未开启的棺木,看着仵作上香、烧纸钱,等仪式摆得差不多了,又转而望向染柒,只见她凤眸半掩,视线落在半山腰上若隐若现的白光中。
“赌她的死因。”
“光天化日之下重启棺木,量你有再大的本事也没办法作假。周婉儿死于溺水都是周家奴仆亲见,若不是铁证如山周庆龙绝做不到岿然不动,面色不改。”玉烯相信,在周婉儿的死因上周庆龙肯定不会作假。
染柒指尖慢慢划过腰间的锦缎流苏,大红色的流苏轻轻摇摆,鸳鸯扣上的碧色玉珠也随之而动。
她弯眉而笑,眼中尽是诡异的亮色,抬起头冲着玉烯摆摆手,指如葱尖拂过一阵暗香。
“谁说她死于溺水?我说她死于毒杀,衰竭而亡。”
染柒诡异的笑容让玉烯心惊,知晓她有自己的手段,可众目睽睽之下让尸体显现出她想要的死法,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捕快将棺木掀开,空气中顿时泛出阵阵恶臭,尽管正值春日,可尸体的腐烂程度远远超过众人的想象。
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捂住鼻子,就连云少城也连忙退了几步,连棺木里的尸身都懒得再看一眼,只有仵作带着面巾走上前验尸。
仵作围着棺木走了一圈,目光从上到下,不放过尸身的任何一处伤痕。就在此时,周家管家悄悄凑近周庆龙,在他耳边低语,片刻之后周庆龙眉间的愁雾散了七八。隐约中,染柒甚至可以看见他眼中闪烁着一抹得色。
也许是他的表情掩饰地太失败,就连周婉儿的舅父杨忠也在那一刻用愤怒的眼神狠狠瞪了他几眼,随之又转而看向仵作。
一根银针过喉刺入,拔出的瞬间银白色已然变得乌黑,仵作将银针放在棉布中,走到旁边拿起一杯清水,当银针没入杯中的刹那,水色浑浊不堪,伴着一股恶臭和乳白色的脓液化开。
“启禀世子爷,太尊大人,以小人浅见,周家小姐是中毒身亡,死之后被人投入水中。”
“胡说!”
仵作面色一沉,冷眼看了看周庆龙,慢慢回应道,“周二爷,在下是州府仵作,验尸的经验已有三十三年,怎会信口胡说?人在活着的状态下坠入水中,吸入气管的水与肺里分泌的粘液空气相混合,会形成一种泡沫,通常不易消散,在较长时间里附着在口鼻部。与此同时,人入水后肺呼吸受阻,并吸入溺液,由于窒息导致肺部出血,且在死者喉部也会留有大量泥沙及污浊物。若是在死后被投入水中,则不会有这些情况发生,而且……相信大家也都亲眼看到了,从死者喉部穿过的银针发黑,说明死者生前吞食了大量毒药,而且此毒药药性相当强,银针上的残留物伴有恶臭和乳白色脓液,说明此毒有较强的腐蚀性,再晚些日子,恐怕连尸身都分毫不留了。”
众人相视无语,心中冷不丁地打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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