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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皇帝的有心阻挠,宋楚茹直到香魂归天,也没能在最后时刻把脏水泼到唐禾媗身上。毕竟是一尸两命的惨剧,房内众人的表情看起来都有些凝重,萧让好看的修眉拧紧,撇过了脸一副不愿再追究的样子。
纪琉云自然极不甘心,眼看只差着临门一脚,只要落实了唐禾媗谋害皇嗣的罪名,即便不能置她于死地,这失宠的结局已然是可以预见的了。可惜宋楚茹不争气,偏偏只差了这最后一句就匆匆忙忙归了西。
她咬了咬牙,直接跪伏皇帝脚下行了大礼,痛声哀道:“皇上,那是一个已然成型的男胎,来到这个世上还未及睁开眼睛瞧瞧他的父皇,便惨死母亲腹中。臣妾下午曾派人去春央宫请宋昭仪来坤宁宫请脉,却被告知她先一步跟唐昭仪出去了,那桐花台偏僻荒废,轻易无人前往,如今发生此等惨烈之事,若皇上不彻查,恐难以告慰宋妹妹母子的在天之灵。”
她说的义正言辞,一副悲痛到不能自己的哀愤样子,完全忘记了之前是如何不择手段地要除掉这个孩子。
萧让沉着脸,微不可见地冷哼了声,正要开口,角落里突然蹿出一个身影直挺挺地跪在纪琉云身边,音量不大却语意坚定地声援。
“奴婢有话要禀告,求皇上为娘娘做主,还娘娘和不白屈死的小皇子一个公道。”
定睛一看,出声的正是春央宫第一得脸的奴才,宋楚茹最宠信的贴身侍婢奉珠。
这真正是及时雨,怎地一时激动竟忘了她。
甚至等不及皇帝开口,纪琉云已然迫不及待地接口催道:“奉珠有话快讲,天大的事有皇上在此,绝不会让宋昭仪和小皇子白白冤死。”说着意有所指的眼神从一旁的唐禾媗身上一扫而过。
年轻的皇帝神色不明,定定地看了两人一会儿,精致的唇角微勾,略带嘲讽懒懒地吐出一个字:“说。”
奉珠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在纪琉云满怀期待的目光中,以一种异常平静地声音开口说道:“娘娘身子已过七月,胎像稳固,纵使高处滚落伤了身,但也不至于连累腹中胎儿早亡。况且孩子生下来即是死胎,小小的身子上却青紫布满,触目可怖。”她深吸口气顿了顿,然后才继续道:“奴婢曾经在家乡山里见过这种现象,孕妇长期吸入某种有害物质,到达一定程度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平日里即便是医生也无法轻易察觉!这绝非是一朝一夕能造成的损伤。”
“这些你也知道?”萧让突然问了个不甚紧要的事儿:“你精通医术之道?”
奉珠一愣,深深地埋头:“奴婢不懂医,不过家乡毒物瘴气众多,早年见过一次,所以印象深刻。”
“家乡……”修长舒远的剑眉微蹙,萧让沉吟片刻,带着恍然而肯定:“原来你是苗疆人。”
“是,奴婢父亲是汉人,母亲是苗人,奴婢自小跟着父亲久居汉地。”不明他突然提起这个,奉珠莫名的一阵心虚,做了解释反而觉得更加不妥。
萧让倒是没有继续为难她,转头朝明德公公吩咐道:“叫杜仲去偏殿候着,他是负责安胎的太医,看他怎么说。”
事情已然至此,杜仲再顾不得其他,为求自保一心只想撇清自己,双腿跪地,汗如雨下的颤声回道:“昭仪娘娘自归宁探亲回宫后,便不再按时请脉,只说过于谨慎小心反弄的她心烦,但那时娘娘气色甚好,微臣观之并无大碍。直至这段时日她情绪越发不稳,根本不许人近身把脉,微臣恐她月份已高,不敢忤逆,却不想……请皇上降罪!”
说道最后一句话时,额头已然深埋,贴住了地面。
“依照太医之言,宋昭仪情绪不稳出现异常,正是她与唐昭仪交好亲近之时,未知妹妹可知晓其中缘由呢?”在陷害对手这件事上一向不遗余力,纪琉云逮住机会立刻阴阳怪气地开口。
被以为这种情况下唐禾媗不会回应,未曾想她明媚的大眼一转,老老实实地开口:“缘由臣妾不知道,不过宋昭仪倒是时常提到皇后娘娘对她诸多照顾,赏赐了她不少名贵之物,让臣妾甚是羡慕。”
纪琉云颇有些意外,警惕地扬眉。
那边萧让淡淡地瞥过一眼,两人立即噤声。
皇嗣血脉之事,有事一尸两命这样惨烈的结果,还牵扯到宫中最受宠的妃子。如今的状况是,皇上明显要护,皇后执意要查,站在后宫权利顶端的两人意见相左,巅峰对决,直吓得底下一众宫嫔大气都不敢粗喘,唯恐一个不对牵连到自身。
当然亦不乏心思活泛之人想借机上位,对位高妃子的折损自然乐见其成。
天色早已暗淡,昏黄的烛火将众人的影子无限拖拽,晦暗不明地交汇在一起,整个大殿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听到,皇帝低沉暗哑的嗓音从高处飘渺传来,竟恍惚有些许回音。
“宋昭仪的胎是你负责照看,那胎儿并非死于这场意外,”虽对这个孩子并不多喜和期待,但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这样的结局他并不好受。萧让顿了顿,冷声问道:“它生下来便没有了呼吸,还有这与生俱来的青紫淤痕。又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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