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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五娘想要等着沈昕娘出来,再和她提春草新纺的事儿,便让沈四娘先走。
她裹着披风,躲着寒气,跳脚等在外头。
“这么冷,你怎么还不回去?”
背后突然冒出的说话声,将沈五娘吓了一跳。
她猛的转身,见到一张煞白的脸,和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心头一颤,这才看清来人的脸。
“娘,您怎么在这儿?”
朱氏抬手为她紧了紧披风。
原先圆润柔软的手,如今却有些干瘦。
“天这么冷,你怎么还不回去?”朱氏语气温柔的问道。
“娘没有生病吧?今晚的家宴……”
沈五娘话说到一半,住了口。
母亲能在院子里站着,就已经说明问题了,母亲并非不知道今晚有家宴。看来怜姨娘没有骗她。
“娘先回去吧!我再等会儿!”沈五娘推着朱氏说道。
“你等什么?这么冷,你在这儿等什么?”朱氏的语气却略有些急促,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好似更红了几分。
沈五娘皱眉看她,“娘,您就别管了!”
“你等沈昕?!”朱氏压低的声音里,满是怒意。
沈五娘撅了撅嘴,“您别管了!”
“不许等!给我回去!”
“为什么?我想等就等,我又不嫌冷!”
“那也不行!”
沈五娘和朱氏,四目相对。
相似的眉眼,各有几分怒气。
在这寒冷的夜里,却僵持各不相让。
“是谁把我害道这步田地?是谁让我一个堂堂正正的夫人,过的还不如一个小妾?!是她!是沈昕!你若还是我的女儿!就给我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去!别像旁人一样,在她面前巴巴的讨好奉承!”朱氏怒道。
沈五娘鼻子里往外喷着热气,“就是因为娘你现在连府上的主都做不了,才让好处都落在怜姨娘的手里,就是因为娘非要和大姐姐作对,才让我现在连最时兴的春草新纺的衣服都没有!出门也是被旁家的小娘子们笑话!你不为我争取,我自己争取还不行?!”
相似的眉眼,都有一股子拗劲儿,母女两个,谁也不肯先妥协。
“我会帮你想办法,你听话……”朱氏先放缓了语气,又抬手为沈五娘紧了紧披风,免得寒风灌进去。
她自己的披风散开,她却顾不得去拽。
沈五娘看着她,“你想什么办法?你怎么想办法?现在府上的花销,都是怜姨娘做主!”
“不是还有你舅舅么,我告诉你舅舅……”
沈五娘一把推开朱氏的手。
“你还骗我!舅舅一家早就搬走了!”沈五娘也霎时红了眼睛,眼泪在眼眶里头打转,“你没有娘家可以依靠了,我和大姐姐不是敌人!你想你的办法,我用我的法子,你别来管我了!”
朱氏被沈五娘推得倒退了两步。
一双红红的眼睛愣愣的看着自己亲手养育了这么多年的女儿。
一个为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就不惜伤害她,不惜将她推得远远的女儿。
都说女儿像娘。
她的五娘哪里像她?她对五娘的心,五娘竟一点都看不到啊!
“快走!大姐姐出来,瞧见我跟你站在一起,说不定就恼了我了!”沈五娘有些不耐的催促道。
朱氏垂着头,拽着颜色泛旧的披风,跌跌撞撞的消失在夜色里。
·
“草堂书院的事情,你听说了么?你内宅妇人,就算不知道也不要紧。你的弟弟们想要入学,听闻草堂书院的院长大人,是圣上的老师陆淳陆先生。齐王与他私交不错,你在齐王府,便应该为家里的弟弟们出一份力了!”沈尚书眼睛微眯,缓慢说道。
沈昕娘淡然看着沈尚书。
她身后立着的丹心脸上有嘲讽之色。
沈尚书微微不悦。
“草堂书院公开招募学生,组织有入院考试。如今都已经开馆好些日子了,怎的父亲如今才想起来这事儿?”沈昕娘问道。
沈尚书皱眉,他哪里是如今才想到,他一直都在为这件事情奔波呀!
先前为了典当行的事情烦心,后来又有这档子事儿,儿子门若是争气能考上,他也不用这般费力了不是。
“你莫要问那么多,只管回去好好求求齐王就是!”沈尚书冷脸道。
“若是王爷如此问我呢?”
“你——你就说,考试之时,他们生病,错过了!”沈尚书忽而沉下音调,“你可听过‘色衰而爱迟’这话?即便如今齐王宠着你,日后你想要过的好,还是要靠着自己娘家的兄弟的!你可别犯傻!”
沈昕娘漆黑的眼眸微垂,脸上并无笑意,语气却有些嘲讽,“我从没想过靠着谁。”
沈尚书皱眉,“你这是不答应?”
“父亲凭什么以为,我对齐王说,就能管用呢?”沈昕娘问道。
“枕边风的自然有它的威力,齐王既然宠你,你就应该趁着现在多多为娘家的兄弟考虑!”沈尚书说的理所当然。
沈昕娘却不耐烦听下去,她起身道:“抱歉,父亲,我不会枕边风!”
“你这不孝女!你给我站住!”沈尚书在后头叫嚣。
沈昕娘却脚步不停的出了宴席厅。
“大姐姐!”五娘子已经冻得手脚都有些僵了,却是忙不迭的迎上来。
“你怎么还没走?!”沈尚书追出来,面上还有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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