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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走了两个小时吧,我找了个花台坐下,点燃最后一支中南海。左边牛仔裤口袋还装着三十八块五,信用卡在帮莫高刷了件大衣后只剩下一千零八。现在的我没有家人,没有男友,没有住所,只有一千零四十六块五毛人民币,当然还有不知道我回来了的老友。
我找了家便宜的招待所住下来,给手机充电,洗了个澡,泡了碗方便面。
招待所老板已经上来看了我两次,我承认我这个模样确实像遭家暴后出逃的妇女。
我打给石安然。就算她当初说我跟莫高走就跟我绝交我还是要打给她,一是因为我已经走投无路,还有就是我知道她肯定会原谅我。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我说:“安然,我回来了。”
她在那头足足愣了几十秒,“你在哪里?”
我报上地址,半个小时后她就赶到。
我想如果不是看我脸已经肿得不成样子,她肯定会补一巴掌。
“回家了?”她问。
我点头。
“他们怎么这么狠?”
“如果换我我也会这么做,我伤风败俗丢尽脸,还有,”我哽咽,“我间接害死了爷爷。”
她拍拍我的肩,“以后呢?”
“以后?去死或者人模狗样地活下去。”
第二天我搬去了安然的住所。她跟另两个女孩合租的三套一,白天她们各自上班我就躲在安然房里,发呆睡觉玩游戏;晚上等客厅没人用时我就去睡沙发上。合租室友有多讨厌莫名其妙的人挤进来我是知道的,我也尽量避免出现在公共区域,可安然的单人床的确挤不下我们两个。
我识趣,也懂得看人眼色。只是现在这副皮囊的确不适合出现在任何招聘现场。
室友的耐心没有捱到我回复元气,呆了一个星期后她们开始下逐客令。
我不想让安然为难,谎称自己找到包吃包住的工作,便从那个家逃了出去。
我开始海投简历,我的文凭和一年的工作资历让我很快收到若干回复。工作并不难解决,困难的地方在于我要住哪里。我只有五百块了,住最便宜的招待所吃最便宜的饭每天走路挤公车都不足以让我撑过一礼拜。我想不到谁可以借钱给我,石安然是个月光族,以前都是我支援她。
范苏城三个字突然蹦进我的脑海。我没脸去求他,他应该也不会想要再见到我。我还记得他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是:柯小柔,我没想到你的心肠硬到这种地步。
以前那么高傲的柯小柔也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我站在街上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已经回招待所住了三天,奔波于面试又花了不少车马费,再过一天我大概就弹尽粮绝了。我走进一家兰州拉面馆,要了碗最朴实的牛肉拉面。
我突然想到爷爷。以前他总喜欢拖我出去陪他晨跑,跑一个小时再到公园里走一圈打打太极,最后带着一身清爽去吃拉面。每次他总是先替我点餐,“小兄弟,给我孙女上一碗拉面,多加一份牛肉再添个煎蛋。”
爷爷,对不起,我真的真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