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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之间,杨行密围攻扬州已半年多了,大小数十战,秦彦、毕师铎大多不利。城中粮食将尽,一斗米竟值五十缗钱,就连草根、树皮都被饥民吃光了,多半百姓被活活饿死,侥幸活下来的也个个鬼形鸟面、气息奄奄了。城内没有军粮,士兵们只好争抢百姓拉到街市上去拍卖,一时间,杀人就如同宰杀猪羊一般,街坊市井到处都是尸骸鲜血。往日繁华、富足的扬州城,到处都是血腥之气。
秦彦、毕师铎整日里唉声叹气,不知如何是好。王奉仙劝二人不如求救于苏州刺史张雄,二人哪有什么好办法,只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连忙派使者突围前往苏州。使者到苏州后,张雄倒也爽快,竟真的率兵前来了,驻扎于东塘,而且还真的带来了不少粮食。秦彦、毕师铎听说后,心中稍慰。
然而,张雄驻军之后,不但迟迟没有出兵,而且一粒粮食也没有运进扬州城。毕师铎等不及了,只好遣使催促张雄出兵送粮,张雄却道:“我军人马太少,也不愿得罪杨行密。我军是带了不少粮食,但这些粮食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毕公守着金山宝库,总不能看着我等受穷不是?”
毕师铎这才明白,忙让人从城上放下不少黄金、宝物,张雄则遣兵士到城门前,按照金银数量、宝物价值换取粮食。杨行密不敢得罪张雄,只好眼看着张雄与扬州就这样做起买卖来了!不过,张雄也没想到扬州竟有这么多金银宝物,故而,一再提价,到了后来,一锭黄金加一条通犀宝带才换五升米!城中之人虽然守着大量财宝,但毕竟这些金银珠宝不能吃啊,无奈之下,只好接受张雄的条件。没过多久,张雄带来的的粮食就换完了,而张雄的属下却已人人暴富,个个腰缠万贯,哪还有人卖命去救扬州呢?粮食一卖完,全军人人喜笑颜开地就回苏州去了。
秦、毕二人无可奈何,毕师铎后悔不听吴幸明的话,秦彦则后悔不该来扬州,二人相对抱膝,终日沉默不语。
软禁在道院的高骈日子就更不好过了,吃的早就没有了,就连木像、皮带都煮着吃了。一夜,高骈强忍着饥饿,登上了延和阁,凭栏俯望着黑黜黜的扬州城,不禁浮想联翩:想想过去这个光景,富甲天下的扬州正是万家灯火、莺燕喧闹的好时刻,而如今呢?却是如此的万籁沉寂,直如死城一般无二,万千滋味涌上心头,禁不住地连声长叹。一阵寒风吹过,直吹得阁上的吊铃丁冬作响,这原本是他最爱听的声音,可如今,在他听来,却好象无常鬼索拿魂魄的锁链之声,既阴森,又单调,他不禁低声吟道:
夜静弦声响碧空,宫商信任往来风;
依稀似曲总堪听,又被风吹别调中。
高骈吟声方住,突听有人击掌喝彩:“好一个‘又被风吹别调中’!高公果然是诗文大家啊!”
高骈闻声大惊,忙循声望去——身旁不知何时,竟站立着一个白衣白巾、腰配宝剑的中年儒士!
高骈一生什么没见过,此时,他心中虽然有些疑惧,但语气却甚为镇定,喝道:“你是人,是鬼,是神?意欲何为?”
白衣人爽朗一笑,施礼言道:“小可吕岩,闻听阁下高吟,吕某也有一歌,想请阁下一听!”言罢,击节唱道:
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
黄尘车马道,独清闲。
自然炉鼎,虎绕与龙盘。
九转丹砂就,琴心三叠,蕊珠看舞胎仙。
便万钉宝带貂禅,富贵欲熏天。
黄粱炊未熟,梦惊残。
是非海里,直道做人难。
袖手江南去,白苹红蓼,
再游湓浦庐山,住三十年。
对于吕岩,高骈早就听吕用之不止一次地提起过。此人姓吕,名岩,字洞宾,幼名绍先,京川人。其祖吕渭,官至礼部侍郎;其父吕让,曾为海州刺史。吕岩少年时曾执着于功名,发誓不中进士决不婚娶,竟在会昌、咸通年间滞留科场达二十三年之久,却总是不第。后来,在长安酒肆中偶然遇见一人,自称是汉朝人钟离权,吕岩大奇,此后,即随其而去。
吕岩此时所唱之词为山谷所作,高骈初来扬州之时,就听说有人将此词书写在州东许多茶园酒肆的柱子上。有人觉得此词甚为有趣,便想谱曲吟唱,可惜总是不能如意,就连高骈也试着谱了一曲,也是不得要领。最后,还是扬州最为有名的一个乐师将其谱成了曲,高骈还专门到这家乐坊去聆听,但一听之下,不禁大失所望,总觉着有市井之气,难与词中意境相融合。后来,高骈偶然在大街上碰到一个醉道士,带着一帮儿童高唱此词,其声、其调、其音、其律,恰与其词浑然天成,飘然有出世之感。高骈当时忙令人去请醉道士,可惜,醉道士出城后即无踪迹。也就是从那时起,高骈才隐然有了学道访仙的想法。
吕岩此时所唱,竟与当年醉道士所唱丝毫不差,只是多了些浓浓的感伤。高骈大悟,施礼道:“先生就是当年那位神道了?可惜当年不知先生用心,如今,高骈自知罪孽深重,愿神仙救我出尘。”
吕岩叹道:“高公既知当年,何必又谈如今?你且看这目下扬州,当年泱泱富镇,如今又是何等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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