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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忠在腊月初一这天,匆匆回了许家村,许家村的人见他穿了件松江布的棉袍子,披了老羊皮里子,大绒面的旧披风,头戴狗皮帽子,脚上穿着羊皮的靴子,直似闯关东的老客一般,颇有些不敢认。
“许兄弟,听说你跟展七爷发财去了,怎么这样就回来了。”
“发什么财啊,遭罪还差不多,无非是多点车马钱罢了,我还要攒着娶媳妇呢。”
众人想调侃说他发了财,见他这一身打扮也不好说了,哪有发财了,回了许家只背了个大包袱,穿得寒酸至极的。
百合也以为他没赚着什么钱呢,也不提这些,就是拿了新给他做的冬衣,又央人烧了热水,让他洗一洗再去给杨氏和许樱磕头,“你这一回不管是赚了还是赔了,大腊月里的回来了,都该给主家磕个头。”
许忠笑了,“成。”伸手去摸百合的手,被百合躲开了。
“出去做了些事情,越发学得坏了。”
“四姑娘已经说了,我回来就给咱们俩个办喜事,你就要是我媳妇了,怎么连手都不让牵。”
“哼!你当我是那些个轻狂的吗?一日未曾拜堂成亲,我便不是你媳妇。”
“你不是我媳妇给我做什么衣裳,管我洗不洗澡。”
“果然是越发的坏了,我不管你了。”百合红着脸一甩帕子走了。许忠去给杨氏磕了头,杨氏原不知道许樱让许忠出去做生意的事,这些日子许樱因知道许忠快回来了,慢慢的把事情跟杨氏说了,杨氏说了许樱一通,无非是闺阁女子,哪有沾一身铜臭的,如今家里并不
缺银子,何必如此。见许忠并未衣锦还乡,心里不但不恼,反而有几分的高兴,“你啊,虽说明是为奴的,可要说是樱丫头的长辈也不差什么,怎么也由着她的性子胡闹,那些个银钱赔了便赔了,不必挂心,让樱丫头死了心也
好。”此时屋里只有杨氏、许樱、百合三个人,许忠终于说了实话,“奶奶,小的拿了姑娘的本钱,又跟着展七爷一道做生意,展七爷家的大管事是个能人,小的跟在他后面只是跟风,运送货物也是跟着展家的商队,稳稳当当的多少赚了些个银子,刨去本钱和车交路费人工等等,毛利是两千七百两,去了一千两的本钱,净利一千七百两。”许忠说罢,从自己的怀里揣出了银票,“这银票原是缝在我贴身的棉衣里的
,须臾不敢离身,只盼着能完完整整的交回主家。”
杨氏就是一惊,一是惊许樱轻描淡写的说拿了银子让许忠做生意,竟是拿走了一千两,二是惊许忠竟赚回了一千七百两的净利……“这银子……”
“娘,您别嫌钱多,您没看出来吗?就算是亲人,若是无财无势一样受人白眼,爹没了,老太太虽对咱们好,可年纪老大,谁知能活几年,若是咱们家分了家,你我若无银子傍身,哪有好日子过。”
杨氏原本又气又惊,听了许樱的话却转为愧疚,“是娘无能。”
“娘怎么无能了?您我和弟弟都照应得好着呢。”
杨氏叹了一口气,自从夫君过世之后,哪里是她照顾女儿,明明是女儿在照应她。
“许忠,你回去吧,我已经命人在后巷收拾出来一个小院给你跟百合成亲用了,你看看可缺少些什么,找个黄道吉日,你们俩个成婚吧,我们母女实在无颜再耽搁你们俩个了。”
许忠把银票交了上去,又磕了个头这才走了。杨氏又跟许樱说,“你原说要用那间铺子开北货铺子,娘想明白了,不拦着你,真要是老太太不在了,太太逼急了咱们,咱们就回你外祖家去。”这是杨氏说过得最硬气的话了,当初唐氏百般害张姨娘肚子
里的孩子,她都没有这么说过。“有娘这句话便成了。”许樱笑道,回外祖家只是一条退路罢了,如今外祖家确实待她们母女好,可要说她们回去了,寄人篱下一样千般难,她还是那句话,靠山山倒,靠水水枯,天下除了自己没谁能靠的
。
东屋传来许元辉的哭声,杨氏立时站了起来,“你弟弟怕是睡醒了,我去看看。”
等杨氏走了,许樱从银票里数出两百两,交给了百合,“一百七十两是我给许忠哥的分红,三十两是我给你们俩个的喜钱,你收好。”
百合接了银子,手不自觉得抖,两百两银子……当初她卖身到杨家,卖身的银子也不过是二两,如今做了大丫鬟,月钱不过是一两五钱,两百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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