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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木屋内又变得死寂一般,冰冷的空气也仿佛瞬间凝固起来,紧紧的围裹住高超,让他有种窒息的感觉,而他却只能不知所措的看着门外发呆。
就这样过了好一阵子,他才有些战战兢兢的站起身走出房门,此刻,他站在这片冰冷的黑夜之中,目所能及之处,却是除了黑暗已再无其他。
他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开始,这山谷间的村寨中,已然飘起了一层浓雾。
浓雾并不是白色的,而是早已同这黑夜融为一体,游荡在其间化作了一片鬼魅的黑雾。
黑雾浓浓,那老阿婆已经无影无踪,她到底是谁?又为何走得如此匆忙?她又为何要将这面青铜鼓独自留下?
此刻,青铜鼓依然在高超的手中,却仿佛忽然变得沉重了许多。
——天蒙蒙亮的时候,木屋下的牲畜就已醒来了。
这些猪牛鸡鸭只要一睁开眼睛,便要开始演奏起这大山深处的交响乐。
就在高超那张木板床的正下方,有几只山猪正兴致勃勃的进行着某种清晨的仪式,猪声连连,让他再也睡不着了。
于是他只好揉着双眼从床上爬起来,忽然便看到了放在木屋角落里的那面青铜鼓,他不由得摇了摇头,无奈的笑笑,起床开始收拾行李。
此刻在高超看来,这面青铜鼓的身份,必定是高老八赝品一个了。
虽然鼓身上的纹饰精致细腻,做工上乘,那种铜绿色也并不像是做旧出来的,但是昨晚那位老阿婆之所以会悄无声息的消失,高超想原应该很简单。
这大山深处乡民性格多有低调,甚有古怪,所以当那位老阿婆见高超将那面仿制的青铜鼓,里里外外前前后后的看了个通透以后,顿感心中无底,就担心起会被高超看出破绽,当场戳穿失了脸面,所以才早早趁高超没有注意,吓得不声不响的逃回家里去了,就连那个想用来哄骗高超的青铜鼓,也丢在这里不要了。
这也就可以说明,那位老阿婆为什么偏要在深更半夜,来高超这里出货送东西了,因为大白天的,如果让别人见了自己一把年纪,还拿着假货出来骗人的话,这让那些乡里乡亲的看在眼里,岂不就成了茶余饭后说笑的谈资,这对一些上了年纪的人来说,是一种无法接受的耻辱。
其实这样的事情,对于高超来说,也是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心中还会有几分无奈和扫兴,但是他却并不会对那种等着骗他的人,心存任何不满和愤恨,因为那种人大多都是些穷苦的百姓,他们也只是迫于生活所累,才会拿出些假货来碰碰运气,为的可能也只不过是几天的饭钱而已。
想到这里,高超总会心里有些难受,待行李收拾妥当后,他便想着一会儿问问木屋主人,看看他认不认识那样一位老阿婆,如果还能够找到她,高超便想着还是要给她些钱的,毕竟那位老阿婆年纪大了,双手又有残疾,想来家里应该境遇不好,生活一定十分艰苦。
但是当高超背着硕大的双肩包找到木屋主人,向他说明了自己的想法以后,那位木屋主人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村寨中还有那样的一位老阿婆,他拍着胸脯对高超说,这村寨中的人家并不多,基本每家之间也都很熟络,哪家有位阿婆,哪家有位阿爸,他都能提的起来,说得清楚,所以如果他说没有这样的一位老阿婆的话,那就是肯定没有。
听他这样一说,高超也顿觉奇怪,便询问道有没有可能是临寨的阿婆找到这边来了,但是木屋主人却将自己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连连否定,他告诉高超,离这里最近的村寨也要用一天的功夫翻过一座山,而且那条山路很陡很险,不太好走,当地的壮年白天过来都很吃力,更别说是老阿婆走夜路了。
不过木屋主人也说道,没准是谁家的亲戚过来串门的,就住在这座村寨里,如果高超一定想要找到那位老阿婆的话,那他就帮忙去挨家挨户的问一问,说不定也能找得到她。
高超一想这么麻烦人家毕竟不好,而且就算找到了,可是那位老阿婆毕竟是过来串亲戚的,这要是让她亲戚知道,她一把年纪还做这种事情,难免会再生事端让老阿婆感到难堪的,所以当下高超便谢绝了木屋主人的好意,给他结了几天租住木屋的房钱,便背着沉重的行李向山外走去。
行在云南滇西北的山间,那云雾缭绕,遍地青稞绿苗,微风拂过之时,绿色的海洋中泛起层层波浪,一股清新凛冽的泥土芳香,让人神怡心醉,如梦如痴,高超甚至觉得,就连跋涉的苦累辛劳,也好似忽然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远处雪山皑皑,近处溪流羔羊,时而顿起的低云,便会带来一阵清爽的细雨,他只消躲在那些路旁的无名树下,点燃一根香烟等上十来分钟,便可以再次上路了。
虽说此番行程颇为劳顿,而且收货并不乐观,但是这片大美滇西北的景色,却也让他少去了很多心头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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