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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曲曲一上飞机就换了拖鞋,然后拿出眼罩,却不好好戴上,推到脑门,那造型让古立想起大头苍蝇。
她俏皮地看着古立,如果我睡觉打呼,一定要推醒我。
古立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
当然,如果你忍得了,也可以不用管。朱曲曲说。
古立再次嗯了一声。
你只会说嗯吗?朱曲曲说,从候机到现在,你说的字加起来有十个没?
大概没有。古立说,您需要我说多少个字?
一个都不需要!朱曲曲赌气地将眼罩推到眼睛上,往椅子上一躺,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古立注意保持安静。
古立打开电脑,开始弄文件。
其实他心烦意乱,临出门前宁春来抛出的炸弹,在一瞬间将他炸晕了。
事实上在之前的一周,牛小潭都一直在骚扰他。
是的,他用了“骚扰”这个词。当年答应了母亲,永远不要给牛小潭接近他的机会,他认为自己有义务做到。
他有什么理由逆忤母亲呢?他不是她生的,可她给了他一个母亲所能给予的一切,他爱她。尽管她用自己的生命威胁了他。
从那以后,他果真不再过问关于牛小潭的一个字。
而他从未告诉父母的是,事实上在他的成长过程中,他不止一次见过牛小潭,只是那时候,他对她还没有形成确定的印象。
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那个女人时时会出现在他放学路上的拐角,偷买零食的小卖部隔壁,公交车上与他隔着四五个位子,以及烈日烤炙下的高考场地外。高中住校,他时不时会收到一大包零食,衣服,男孩子向往的游戏卡和限量版球鞋。他不知道这些东西从哪里来,问过父母,他们迅速交换一下眼神,然后说是亲戚或者朋友,然后将那包东西索要过来,再也不给他看见。
直到牛小潭以具体的抢夺姿势出现,他才明白了她的身份,才慢慢串连起那些沉默着窥探的身影,那些衣服零食所赋予的意义。
可是这有什么用?他的成长她没有参与过,他深藏于内心的痛苦,她也无法来搭救。
他不会告诉任何人,母亲对他的爱有多深,烙在他身上的印子就有多疼。母亲每一秒都怕失去他,相应的,他一个眼神不对,一句话说不好,母亲便要崩塌,认定他下一秒就不再属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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