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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摔下去的一瞬间,她死命攀住岩石,脚下空荡荡无从借力,只能凭双臂的力量向上。被雪润湿的石头滑不留手,只是攀住已经非常吃力,想再向上动一动,总是有力使不上。
在悬崖边挂了不知多久,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双手越来越无力,“放弃吧。”脑中闪过了一丝这样的念头,双手慢慢松开,忽然在耳边听到有人说话:
“抓紧……”不知什么人,抓住她的手臂,用力将她拉了上来,将她抱在手中,大步向前走过了这段危险的山脊,才将她放下。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只觉此人声音甚是耳熟,金璜揉揉酸痛的手腕与肩膀,犹疑问道:“高玄武?”
“是你?又是你?怎么老是你?”说话的腔调带着三分不羁,三分嘲笑,三分玩世不恭,还有一分思念。仅有的这一分思念,在疾风暴雪中被吹散,没有一丝入得了金璜的耳朵。
对身边这人,不得不加上几分警惕,谁知道他千里迢迢跑入关做什么,这会儿看起来,两人竟是同路,金璜冷冷开口:“警告你别碍我事啊,否则对你不客气。”
虽说早就习惯了她的冷淡与不信任,高玄武还是觉得心里有那么一点不痛快:“你们中原人对救命恩人就是这个态度吗?”
“第一,对救命恩人当然不会是这个态度,谁知道你到底是救命恩人,还是要命仇人。要是千恩万谢了半天,你在背后捅我一刀,那岂不是死的冤?第二,我不是中原人,我是江南人。”
高玄武皱眉道:“你怎么对人戒心这么重?这样做人还有什么快乐可言?”
“第一,戒心不重死的早,而我有幸现在还活着,就是靠这么点可怜的戒心。第二,做人不快乐也是没办法的,又不是我要选择做人。爹妈生我下来没问过我是否愿意。生下之后把我扔了也没问过我的意思。”
听她说话的口气越发不善,竟是有心在抬杠了。与女子在嘴上争锋这种事,只要是脑筋正常的男人都不会去做。所以高玄武虽心里憋闷,也老老实实闭了嘴,没有再说话。
如果此时他能看见金璜的表情,一定会令他大为惊讶。
路上的积雪倒灌入靴内,融化后又重新冻上,初时还有刺痛感,走了三里多的山路,早已冻麻。终于到了小径的尽头,这里都是原始森林,树木茂密,想要走过去,必须用刀斧劈出一条路来。那打造铁器的军械厂到底在哪里?
此时,风雪渐小,金璜四处张望,一切可能隐藏的地方都审视一番,只是林间一片漆黑,又不敢点火照明,进展的非常缓慢。
“天亮再找吧。”高玄武在她找了几处之后,终于开口,“这么找也不是办法,这地方地形很特别,万一不小心掉进溶洞就麻烦了。”
当别人说的有道理的时候,金璜还是从善如流的,所以她停止搜索,倚在树杆上,长长的舒一口气,估计高玄武并非想立时下手杀她,遂放心大胆的微闭着眼睛,运真气游走于奇经八脉之间,驱散噬骨的寒意。
忽的双肩被人轻轻搭上,一股暖流从肩井穴涌进来:“看你这艰辛的样子,就知道以前没好好练功,整个人都快冻成冰块了,能活到这么大还真不容易。”
想说几句反驳的话,只觉牙关轻颤怎么也开不了口,罢了,反正他说的也是事实,就让他得意去吧。
“看你站了半天也累了,要不靠我身上歇会儿?”高玄武找了块避风的地方,将雪推到面前形成一堵雪墙,自己坐在干净的地上,非常诚恳的发出邀请。本以为她会拒绝或再说点什么不中听的话。却只听见有人向他这里走了几步,感觉肩上一重,那个骄傲嚣张的女子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倚在他肩头,不久便听她呼吸平缓,竟真睡着了。
事情发生成现在这样是他所始料未及的,高玄武僵直着身子坐了一会,慢慢伸手将她身子环住在怀里,她也没有醒。高玄武自嘲道:“怎么觉得我好像是只新婚的公螳螂。”
不知过了多久,夜尽天明。林间一切已依稀可辨,高玄武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却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睁开双眼,似乎对自己为什么会在他怀里这件事也充满了疑惑。
“你自己靠过来的,我什么都没做。”生怕她突然就痛下杀手,高玄武赶紧撇清关系。
金璜坐起身,将松掉的头发散开,以五指做梳,重新将发丝翻卷盘紧:“我知道,这么紧张做什么,难不成你以为我失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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