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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却说杏贞辞别皇贵太妃便往寿康宫外走来,看着朱红色的宫墙和金黄的琉璃瓦蔓延开去,天空中时而飞过几只燕雀,在那错落有致的宫宇中上下翻飞,好不欢愉,便是杏贞一直淡然的脸上看着这样的景色也是忍不住微微一笑,宛如那春风落尽,秋雨轻撒一般,甚是柔和。
行至宫门,便在转弯之时,赫然见一道黑影直直的朝杏贞冲撞而来,杏贞顿时脸色一变,想也不想便猛地退后几步,偎红见了却是连忙挡在杏贞身前,只听得一声闷哼,一声娇呼,偎红被撞开,若非杏贞连忙将之扶住,怕是此刻已经摔在地上。
那黑影被偎红这么一撞也是身子一晃,便是不曾有偎红这般狼狈,到底也向后退了几步,杏贞尚未反应过来,便见那黑影身后一道青色的影子闪过,一口的刺耳的公鸭嗓瞬间响起,“放肆,怎么走路的,冲撞了贵人便是你有十个脑袋也承担不起。”
与此同时,偎红惊魂未定,也是轻喝一声,“什么人在宫内如此放肆,若是冲撞了我家小主,必定禀明万岁,将尔等落罪。”
“偎红慎言。”
“染墨住嘴。”
一时间,杏贞与那黑影同时呵斥道,听得那温润低沉的男声,杏贞便是心中一惊,这宫中怎么会有男子,连忙朝那黑影看去,只见那人,穿一袭墨色黑裘蟒服制,腰间玉带环绕,一只精巧的香囊环在腰间,更添几分公子气韵,脚踏一双石青色靴子,身有七尺之高,一顶瓜皮小帽顶在头上,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烨烨生辉,一条金钱鼠尾自帽中顺下,赤金编制,以玉片做坠,当真皇家富贵,极尽奢华。
杏贞定睛一看,此人身着服制分明是亲王服制,再看他丰神朗朗,面目极是清俊,肤色不似满洲寻常贵族那般白皙,反倒是泛着金属色泽的古铜色。虽说身穿蟒服,一副文人模样,魁梧壮硕却是透骨而出,身形修长,站在那里宛如一只猎豹一般,目光锐利,带着一丝狐疑的落在杏贞身上。
不过一眼,杏贞便认出此人来历,但看此人年纪,便知与那咸丰帝乃是兄弟,如今先帝道光帝诸子之中,唯有恭亲王奕?,因为深受先帝宠爱,当时先帝驾崩之时,留下两道遗旨,一则将皇位传给咸丰,二则便册封奕?为恭亲王。
却说到道光朝,咸丰尚未被立为储君,奕?作为如今的康慈皇贵太妃之子,文书双全,德才兼备,丝毫不亚于先后嫡子出身的咸丰,道光帝一时间有些游移不定,不知道应当立谁做储君,若非咸丰的老师杜受田,揣摩圣意,借狩猎之时,让那奕詝故意一箭不发。
道光帝闻言故问为何?咸丰帝按计作答,言时方春,鸟兽孳育,不忍伤生以干天和。道光帝闻言大喜,以咸丰有仁帝之德立为储君,可便是如此,奕?依旧是道光帝最宠爱的儿子之一,否则也不会再临行之前还留下这么一道册封为亲王的圣旨了。
至此,咸丰与奕?便陷入了一种极为诡异的状态之中,一则,二人皆是由皇贵太妃抚养,自小便亲和犹如一母同胞,可是咸丰帝每每看到奕?便会想起那一道遗旨和当年立储风波,对奕?是既抬举又打压。
如今虽说只有一眼,杏贞也不得不暗暗点头,若论样貌气势来看,这奕?的确在咸丰之上,想来当初若非咸丰占嫡占长,恐怕如今的大清之主到底是谁,还真的不一定。
这些说起来多,其实也不过杏贞脑海中微微一瞬罢了,只见杏贞喝止偎红之后当即上前两步,微微福身,“妾身储秀宫懿贵人,见过恭亲王,妾身御下不利,冲撞了王爷,还望王爷勿要见怪。”
却是杏贞想着恭亲王虽说在大清地位尴尬,到底还是亲王之尊,加上他额娘还是这宫中最大的皇贵太妃,不管怎样,自己礼数做到就不会有错。
听到杏贞的自称,奕?也是一愣,忍不住打量起眼前的杏贞来,只见杏贞身穿一袭湖水碧的旗装,梳了一个大两把,却是不曾见到多少金银发饰,而是用几朵浅色的小朵绢花扎在头上,看着半点不像是宫中贵人,反倒是好似豆蔻少女一般,嫩的出水。
站在那里,微风吹过,几缕碎发随风而动,见那眼中好似春水一般的光景挡住,时隐时现,却是宛如风中幽兰,水中睡莲一般,惹人侧目。
一时间,奕?总算是知道了为什么这懿贵人方才如果入宫便能得到皇兄荣宠,甚至打破祖制,一连四日的荣宠,便是这等气度,怕是再多几日也不为过,奕?心道。
闻言奕?连忙上前拱了拱手,“原来是懿贵人,本王有礼了,此事说起来还是本王的错,若非本王太过急切,差点冲撞了贵人,想必这位姑娘也不会如此,再说了,真要说御下不利的话,倒是本王这小厮有些失礼了。”
说着奕?顿时脸色一肃,呵斥道:“染墨,还不快给懿小主赔礼道歉。”
“不不不,不用了。”杏贞闻言连忙说道,看了一眼面带戚戚之色的染墨笑道:“不过一场误会罢了,王爷无需如此,再说此地乃是转弯处,一时疏忽也是有的,若是执意让王爷道桥反倒是妾身的不是了,既然只是误会,不弱就此作罢,也免得伤了和气,王爷以为如何?”
“贵人心善,岂敢不从。”奕?连忙拱手道。
“既然如此,妾身储秀宫中尚有些事情,却是不便于王爷详叙,还请王爷见谅。”杏贞闻言颔首,连忙说道。
奕?也知道杏贞乃是宫嫔,自己虽说是皇室宗亲,到底分属外男,不便与之结交,连忙点头,“贵人自去便是,本王也要去寿康宫给皇额娘请安,不便相送,还请贵人见谅。”说着两人互相点了点头,各自离去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