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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晌午,晴空万里,韩非踱步于营门之外,表面上是在视察军营外将士们的士气,实在是在苦苦等候项燕的回复。他一步一步,来来回回不停地踱步,还不停地举目张望,心中已是十分的焦急。虽然他对于项燕其人的性格颇有了解,诈降书也写的更是言辞凿凿,情深意切,然则对于那项燕是否能中计却依然没有十足的把握。
就在他全然没了主意之时,忽然营门之外一阵“咕咕”的响动,韩非一听,心中不由得窃喜,因为那显然是信鸽回来时所发出的信号。他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到营门之外,果然瞥见一只信鸽在周围扑腾着翅膀,咕咕地鸣叫着。于是,他不动声色地走到信鸽边上,迅速地将其脚上缠绕的信函解下,便快速回了自己的营帐之中,待四下里无人之时,方才解开一阅。只见上书一行篆体小字:“三日之后,携虎符于淮水畔御水亭相见。”韩非一看此言,不由得心中一阵窃喜,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所使出的诈降之计似乎业已成功了一半。此时最为要紧的便是尽快禀报桓齮,做好下一步的打算。
按照约定,三日之期的约定很快便已到来,韩非庆幸的是这三日来,王翦等人似乎并未有什么不稳的举动,否则这三日的秘密安排,将大不尽如意。但他似乎也对自己的预判有些高估了,因为往往一切看似很顺利的事情,到最后反而会一路挫败至深渊谷底。
这日,韩非按照约定,领着小部分心腹和层层保护的虎符,秘密向淮水畔的御水亭进发,而桓齮则领军断后,待韩非确认一切安全妥当之后,方可便宜行事。韩非一大早便早早地来到了这御水亭,不过奇怪的是他左等右等等了许久,却依然不见项燕等人如约而至。如此重大之事,韩非觉得项燕断然不会如此当儿戏,此刻等了这许久却不见踪影,定然是出了什么状况。此时,韩非忽然开始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于是他仔细开始回想之前的每一处细节,希望能查找出自己的疏漏之处。然则就在他仔细回想之时,忽然丛林之中一道急促的响动一闪而过,就在转瞬之间,便见一列人影从中如疾电般窜出,一下子冲到了韩非的跟前。
那韩非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出现在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却听到领头的人大喝一声:“韩非,你不思泣首以报王恩,却在大敌当前之际通敌卖国,现如今已是被我等人赃并获,你还有何话讲?”
韩非被那人的话语一惊,遂定睛一看,那在军列之中威风凛凛之人正是前日里与之反目的王翦,不过如今不同的是,此人已不再是当日忍气吞声的模样,而是横眉竖眼,一副怒目圆睁地对着韩非大吼道。
“哟,原来是王将军,真是幸会幸会,今日韩某心境烦躁,出来饱览一些青山绿水,不想王将军也有此雅兴,与韩某一起会一会这淮水畔御水亭的美景啊。”从那王翦方才喊出的话语和他此刻趾高气扬的模样,韩非心中已知大事不妙,可他仍然故作镇定,以便应对。
“韩非,本将没空与你在此多费唇舌绕弯子,你通敌之事业已败露,我看你还是老实交代事情为好。”王翦丝毫不让,咄咄逼人道。
“王将军,你此话何意?韩某劝将军无凭无据切不要胡言乱语,以免乱了我军军心,到时候大王跟前不好交代。”韩非不知道王翦从哪里得知了此事,但是在事情未清晰之前,他自然不会轻易就范。
“哈哈哈,韩非,死到临头还如此嘴硬,看来我不使出点杀手锏你是不会伏罪的。”王翦一边大笑道,一边缓缓从袖口之中取出一张信函来,只声念到,“尊将项公:素闻项公领兵有方,又有万夫不当之勇,经百战而无败绩,今日秦国举兵犯境,秦王误任桓齮、王翦为主将,此二人平日里素有不和,且桓将军虽为主帅,却处处受制于王翦,已是苦不堪言,将帅不和则兴兵必败,韩某纵观局势,已识得其中利害,今愿下降于项公,并奉上秦国遣军之重印虎符以聊表韩某诚意。”王翦缓缓高声念完之后,对那韩非又冷笑道:“韩司过,这可是你写于楚国大将项燕的亲笔书信,你还有何话好讲?”
“王将军,这书信并非韩某所书,恐是楚国奸细栽赃陷害于我,好令我军乱了分寸,王将军切莫听信贼人谣言啊。”韩非自知事情已然败露,却仍然想做最后一丝挣扎。
“韩非!事到如今你还不认罪伏法,三日之前你的降书已被本将截获,你所收到的回复上所书的三日之约不过是本将为了将此上报大王而所用的拖延之计罢了,那项燕根本就没有收到你的降书,如今我在此久候多时,便是要人赃俱获,将你与桓齮逮个正着,看尔等还有何话说?只可惜没能擒住桓齮那只老狐狸,否则便是一箭双雕了,来人,给本将将韩非逆党统统拿下,将遣军重印虎符搜出来!”
“诺!”左右将士只待王翦一声令下,便齐刷刷地冲向了韩非和他的几个亲信随从,团团将其围住,未等韩非等人挣扎,便一一将其纷纷按倒在地,另外的几名将士便开始搜查起虎符来。
“王翦,你好大的胆,竟敢随便擒拿朝廷重臣,待韩某回朝,定要弹劾于你!”韩非一边死命挣扎着,一边怒喊道。
“哈哈哈,”此时的王翦只声大笑道,“韩司过,本将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吧,本将若无丞相的手谕,怎敢随便擒拿于你,昨日丞相的手谕便已到,本将的拖延之计已经奏效了。”
韩非自知自己已经中了王翦的鱼龙混珠之计,此刻已然陷入了极为被动的境地,所以不得不就地被那王翦的护卫牢牢地按了个扎实,此刻他对于自己的行事草率已是懊恼不已,然则却是已经悔之晚矣,不过唯一让他还有所庆幸的是,桓齮尚未出落入那王翦布下的圈套之中,在他看来,只要保的桓齮周全,他日或许还尚且有一线生机。
只待王翦领着众亲信押解着韩非等人直往秦军大营之时,桓齮却还在翘首以待,他苦苦久候的信号却迟迟未有得到,此时的他已是心急如焚。对于他来说,他与韩非所行的计策本是剑走偏锋之计,一旦失了分寸,便会方寸大乱,必要折损于万劫不复之地。所以,他不但急,而且还受怕,焦虑与惊恐已然包围了他,让他渐渐失去了方向。
当他一眼瞥见王翦一行人之时,顿时胸中如被一块巨石所压,竟然一口气半晌喘不过来。因为他最为担心的事情恐怕终于还是要到来了。而当他再仔细查看那浩浩的一路人之时,顿时不由得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因为那一路人之中,有几人却是被牢牢绑缚押解而来,其中一人便是自己最为得力之人——监军司过韩非。
王翦缓缓来到桓齮帐前,得见那面色苍白的桓齮,自然知道其为何如此惶恐,然则却手中苦无把柄,所以亦只能装作不得而知。不过他谋划着一会儿若是让那韩非与桓齮对质起来,只怕其中必定会漏洞百出,届时再治那桓齮的罪亦不迟。
“王将军,这番兴师动众的来本将军营之前,却是为何?”桓齮见王翦趾高气扬的到来,故意先下手为强地问了起来。
“哼哼,大将军,莫将今日此番前来是给大将军带来一番厚礼。”王翦冷笑着说道。
“哦?王将军真是有心了,那本将岂不是要恩谢一番王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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