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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已经探知甘陵、安平两王所在,但因为辖制两王行止的封平心思难明,刘杲一时却也不敢轻举妄动,深怕一招不慎,全盘计划落空,枉死广宗。
刘杲为避免自己行踪落在有心人眼中,暂时也否决联系刘永的计划。不过因为晓得郭永自身能力足可担任一方太守,刘杲偶尔籍借慰问之名,前去拜访。只是早已经晓得刘杲身藏他心,郭永很少愿意与刘杲交谈,唯有董氏或许念及刘杲两次救命之情,对刘杲很是热情,宛若亲人。
刘杲自拜访封平后第三天,张角就令人传唤刘杲相会。
“子羽,此简可是你所书?”张角一见刘杲走近前厅,就亲切的招呼,却与当日称呼刘杲“后生”大不相同。
刘杲望去,却是当日为那个流民校尉所书的八篇《孙子兵法注》。刘杲心中尚不知张角缘何想问,因此点头称是。
“子羽家居何处?吾不闻大汉有楚氏相传兵法哉!”张角看似悠闲的盘问。
“大贤良师不闻前朝有楚老,春秋有臣为楚隆乎?”刘杲以为张角发现自己假冒姓名踪迹,不慌不忙反驳道。穿越出身的刘杲怎会不注意这些问题,刘杲早在入城前,都已经有个相对完善计划。
楚老,《汉书》所载八贤之一。楚隆,春秋赵襄子之家臣,因做为使节入吴而留名。刘杲这是以楚老、楚隆之名,言隐士无名,名士不必皆出于世家,略具讽刺意味。等于反问张角:“我不是兵家传人,就不能读兵书?”
刘杲用此愤慨之意,来转移话题,让张角以为“刘杲很纠结自己出身问题”,而不去强迫询问。若是张角非要强行盘查,刘杲也可以假装因为张角不尊重自己,愤怒而出。这比造假出处边疆,更适合于此时。
张角果然一愕,道:“角岂能有此意!但观子羽笔锋非一日所成,恐子羽乃外间名士。若是置子羽于庸位,他日岂不是让名士大家嘲讽我张角不辨贤良,不识菽麦之别。”
原来是自己书法的问题。刘杲这才想起,当汉时,纸帛昂贵,竹简难削。而书法之道,非一时之功,便是如晋时王羲之天纵奇才,也有墨池典故。无有大量积累,字体很难成就。当然,历史上,以沙做纸,以石为壁,修炼成文字大家的,也不乏其人,但对于常人来说,这未免太过艰难些。张角见刘杲字体不凡,想到刘杲是世家子,也是在所难免。
想起此时造纸技术尚且不完善,好纸昂贵,劣纸难以保存,刘杲暗自琢磨起什么时候改善造纸技术。可惜,刘杲对于造纸技术,并不专业,后世什么再生林、原生浆之类的,刘杲道了解不少,可是那却是机器时代的产物,在这一千八百多年前来构思,无异是天方夜谭。刘杲转念又想起,后世自己计算机里数万部电子书中,有不少诸如《天工开物》之类科技书籍。只是灵魂穿越而来后,这些东西却空有模糊印象,难以还原。
刘杲听到张角隐约夸奖,连连推让,转而恭维张角。广宗城已被围困二月,张角肯定不会清闲,与刘杲叨扰两句后,抛开刘杲书法、兵法,又切入另一个话题。
“我若弃广宗而走,当南渡清河连纵河南,还是西向钜鹿,合兵攻破常山、赵国,背倚西山?”张角突然发问。西山,即今日太行山脉南端,东汉时,为赵国与并州分界处。
张角要弃城而走?刘杲差点惊的跳起来。当日刘杲入城,虽然曾深切奉劝张角弃广宗城而连横黄巾各部。可那是为取信张角而刻意为之,并非刘杲真愿黄巾横行天下。刘杲一直坚信,如张角这等人物,万万不是愚蠢之辈,张角之所以固守广宗,肯定有他自己的完善计划。虽然后世历史上,张角身死广宗,全盘皆输,被皇甫嵩很快平定,证明其计划是不可行的。但即便如此,张角也不应该会因为刘杲几句风言风语而改弦更张。
“莫非历史已经为我影响,蝴蝶已经开始煽动翅膀?”刘杲想到此节不禁打一个寒颤。他现在还没有通过对历史有限的了解,左右逢源,打下根基。若是此刻便失去对历史的熟悉,刘杲现在所有正在实施计划都面临全盘夭折的可能。虽然即便失去对历史的熟悉,刘杲也自信能依靠某些知识打拼一方天地,只是历史如若转折成那样,刘杲不敢肯定在自己有生之年,能否看到自己理想在这个时空初步实现。
看到刘杲神色突然一变,张角也是神色一紧,心下愁然:“难道他已经料到我刚得来的情报?这年轻人到底是何来头?小师叔劝我无论如何保他性命,又是为何?”
叹一口气,张角道:“子羽已经料到外界战事?”被张角一语惊醒的刘杲,这才意识到身边还有个张角。当下,刘杲不敢再随意发散思维,肆意联想。
暗下计算一下日期,如今已是五月末,再过几日就是夏至。回想起后世所读模糊的历史资料,刘杲已经猜到张角所谓“外界战事”为何!
想来,定是皇甫嵩、朱儁两人自在颍川长社大破波才后,乘势南下,河南诸郡自此暴露在雒阳直接威压下。也就是从此,自六月至八月,两月之间,皇甫嵩连战连捷,自颍川平汝南,自汝南定陈郡之后,与朱儁分兵北上,克东郡。而后皇甫嵩因乘奉诏讨张角,自九月至十月挥兵过河,陈兵魏郡,继而大破广宗,斩首下曲阳。短短四个月时间,让皇甫嵩名震中国,黄巾闻皇甫嵩军至而自散。
可谓说,皇甫嵩、朱儁在颍川长社与波才一战,是决定黄巾气运一战。官兵若败,雒阳等同开门纳贼,黄巾一败,地方各路义军纷纷而起,让黄巾成为过街老鼠。
刘杲忖度,以张角之眼界,定能看出长社一败,颍川空虚,官兵一路南下,气势如虹。“恐怕这就是张角今日如此忧虑之因!只是张角为何唤我来说这些军国大事?难道仅仅因为我入城时那个赌约?这也未免太过儿戏!”刘杲陷入深思。
“颍川已败,豫州难为,河南局势危矣!”刘杲稍微组织一下言语,有所保留的回答自己有关如今局势的看法。
“豫州刺史王允不愧特进之才,彭脱、卜己竟不能联力拒敌。前有皇甫嵩、朱儁奋力大战;背后有王允说服郡县,取悦乡民;南有秦颉强吏,以一县之郡兵抗数万精锐。强汉政虽衰败,人心未散,非今日吾辈能图也!”张角听到刘杲对大局分析,也不知为何,突发感叹。
“天听自民意听。汉之衰世非兵戈所能正之。大贤良师总揽万民之心,顺应天意,岂能灰心?昔日高祖与项籍连战连败,弃子丢妻,狼狈不堪,而后龙兴之时,三战三胜,一举而灭项籍,卒能建功大汉四百年基业。前朝末,又有绿林举事,兵散兵聚,不知凡几,然光武中兴之势不可阻。大贤良师此时窘迫不若昔日高祖,太平道能战之士强于绿林,岂能心生退意?”刘杲此时身在广宗,面对张角此时感叹,不得不违心高捧张角。其实,张角成败,刘杲漠不关心,刘杲要的是张角不要改窜历史,阻扰自己大计。
P:真是悲剧。删了两万多字存稿。这下存稿快消耗完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