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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越透过太阳眼镜,看着地上那个被落日余晖拉长的身影,在这一刻,她平生第一次涌现出一种惶恐。
她可能会死在这里,再已走不出这片沙漠了。
如今伙伴们都失散了,韩越找不到他们了。
也许他们已经被埋葬在这片流动沙漠的底处了吧。
她叹了口气,摘下太阳眼镜,眯着眼睛去感受那落日。
这片沙漠在白天的时候分明是枯燥而乏味的,只有一个个高达几百米的沙丘,当风暴起来时,那些沙丘瞬间的移动会将人淹没。可是一旦夕阳落下,笼罩着一方天地的天空,大半边都仿佛被胭脂涂抹过一般,就那么绚烂而张扬地挥洒在空中。
如果她会死去,和曾经死在这里的所有人一样化做一具干尸,那她还是应该选择摘去太阳镜,解开那包裹着的头巾,让自己惬意地欣赏下这人生中最后的美好吧。
韩越随意地将头巾扯下后,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沙堆上。
谁知道当她坐下的时候,才发现屁股底下并不是流沙,而是硬硬的。
韩越意识到了什么,挪了挪屁股,半跪在那里,小心翼翼地将流沙扒开。当灼烫的细沙被韩越拂去的时候,那个隐藏在沙堆中的石头也渐渐地呈现出来了。
韩越的心开始狂跳。
她觉得自己可能挖到了什么。
不过很快她就平静下来了,都要死了,就算是挖到什么又有什么用呢?
她拄着登山杖站起来,开始打量自己挖出来的这个东西。
其实根本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不过是一个石像而已。
这是一个古代男人的石像,用一种很常见的石头雕刻的,或许是经历了太多风霜的关系吧,看上去粗犷而潦倒,肩膀那里还磕掉了一块。
作为一个雕刻品来说,唯一的亮点也许是那双眼睛吧。
那双眼睛虽然布满了细沙,可是这么乍看上去,倒还是有点锐利的味道。就是这么一点锐利的味道,搭配上它那身被风沙侵蚀过的战袍,看着倒多了点威严。
韩越拿着登山杖轻轻点在了这石像腹部正中央,低声道:
“如果在古代,你也许还是个将军呢!”
她收起登山杖,想着不过那又如何呢:
“我还自己买了一套房呢,现在也白买了,只要人死了,一切都是浮云。好在还有宁夜,那个房子就留给她吧。”
宁夜是她的双胞胎妹妹。她跟父性,妹妹跟母姓。
说完这个,她重新坐在了这块石头上,掏出了水壶来喝水。水壶里的水已经没有多少了,她缓慢地舔了两口后,重新把水壶放到了行囊的侧袋里。
想到水这个事儿后,她就有了点尿意,反正这里一眼望过去连个人影都没有,她毫不客气地就地完成了这件大事。其实尿就一点点,不过她还是蹲在那里观察了自己的尿液。
尿液是深黄色的,并不算健康。不过好在自己只是有点口渴,脉搏还算正常,应该只是轻微脱水吧。
现在天要黑了,韩越决定趁机多赶点路,这样可以避免烧伤,也可以为自己的身体节省更多水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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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的腿已经酸得抬不起来了,不过没办法,为了活命,也只能一步步地往前挪。天上没有星星,连个辨别方向的参照物都没有了。她拿出指南针,迅速地根据当地的经纬度来计算了下偏差,然后向着克里雅河的方向行走。
沙漠昼夜温差大,她一边往前走,一边在逐渐冷下来的时候将冲锋衣裹上,同时在后颈那里垫了一块毛巾。
这么走着的时候,百无聊赖的她再次琢磨起这两天发生的事。
塔克拉玛干沙漠,号称是世界上最神秘的流动性沙漠,是被称作“死亡之海”和“进去出不来的地方”。韩越作为一个驴行爱好者,和一群同好在经过周密的组织和准备后,沿着克里雅河进入了这片沙漠的腹地达里雅布依乡,前往有“生命禁区”之称的罗布泊,进行无后援式探险。走了三天两夜,在即将到达罗布泊后,却遭遇了风暴流沙。
这一次他们的队伍有九个人,都是驴行天下那个论坛的老人了,几乎每个人都有过徒步穿越沙漠的经历。事先的准备也可以说是万无一失的,可以说,他们对这次徒步穿越充满了信心。
所谓生命的禁区,其实是等着人类来征服的,他们深信这一点。
韩越现在想起临出发前大家对着镜头大喊出的那个茄子,都觉得那声音还在耳边回荡呢。
齐刷刷的声音充满了对未知的渴望,嘹亮的誓言彰显了年轻鲜活的力量。
不过此时此刻,九个人却只剩下她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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