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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深陷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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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芦洞一下子暗下来,散落一地的火星忽明忽暗。储云峰已经把最后一根燃烧的木棒投进黑洞里,被彻底吞没。很显然,里洞有什么妖魔鬼怪专吃火焰。死亡一般的沉寂像巨怪的大口迅速罩下来。

里面的洞没有任何动静,李天阳的一只脚已经跨出洞外。储云峰一把拉住他,“别动,”他正在听声辩位,可惜连一点动静都没有。照理来说,储云峰的听力相当好,几丈外的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到。他最近一段时间和暗器冠绝天下的镜湖老人在一起,收获很大。这位名满天下武林传奇人物对他倾囊相授,毫无私心。所以,他短时间内功夫增进很快,要是琴魔李舒傲现在与他对决,非一败涂地不可,甚至连招架之力都没有。可惜,储云峰空有一身武功,连眼前的黑洞都应付不过来。

“在这等我,”储云峰放开李天阳的手,往前挪了两步,“我先进去看看,你在洞口把风,真有危险,你就先跑,别回头。”

李天阳手脚冰凉,嘴巴里像塞了块冰,话也说不出来。他眼巴巴望着储云峰小心翼翼地走向里洞。

储云峰脚步很轻,猫一样溜到两洞间的狭窄处,他再往前走一步,就能闯进里洞。他刚把身子挪到洞口中央,一股强大的寒气猛烈的撞击着他。比起冬日凛冽的寒风有过之而无不及。储云峰觉得自己走进了太平间,浑身起鸡皮疙瘩。

储云峰顶着阴湿之气冲了进去。他踏的是八卦步,走离位,这样可以尽可能避免遭到偷袭。他一脚踩进去,好像掉进了冰窟窿,或者说是冰窟窿似的泥潭。他的双脚开始往下陷,而且越挣扎,下陷的速度越快。储云峰想的最多的是沼泽,可是洞里怎么会有沼泽?与此同时,周围咄咄逼人的寒气仿佛化为有形的实体,拼命挤压他的身体。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使人彻底陷入绝望的情绪中。

储云峰不敢再动,任由身体被柔软危险的地下滑落。他好像看到母亲临死前那张惨白绝望的死人脸,两眼无神,世界都在瞳孔里消失。最后两腿一蹬彻底远离尘世。那张痛苦到扭曲的脸,如同魔鬼狰狞的面孔,曾几何时是他所有的梦魇。他拼命跑,可惜伸手抓住的是没有实质的黑暗,突然无数的毒蛇包裹着他,梦在这时醒来,满头大汗。接着,他又看到父亲行刑前,血淋淋的脑袋飞溅,如同天际闪落的血色流星,撼人心魄,划破星空,留下无尽的伤痕。他的心好累,他的心在下沉,就像没有饭吃,没有衣服穿,没有房子住的绝望,活着比死亡还痛苦可怕。父亲消失了,又出现了张二伯和蔼可亲的笑脸,有那么一刻是温暖的,储云峰觉得心底涌进一股暖流,就像躺在冬日暖阳照耀的草地上,闻着败草的香味,身体是暖洋洋的。正当他觉得生活有了着落,可是张二伯突然把手插入胸膛掏出三月阳光的心脏,托在手上狞笑,没有心脏的张二伯就是地狱派来的使者,用如铁的双手扼住他的咽喉,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用尽全力挣扎,徒劳无功的踢着双腿。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瞥见刘紫菱,雪花山庄二小姐,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雪花神女。好像天际闪现的星辰,一如降临人间的仙女,在红尘的悲哀土地上熠熠生辉,闪耀光明的火焰越来越强大。张二伯冰冷无情的手渐渐脱开,储云峰不晓得从那里获得沉重的兵器,就这样直挺挺的刺过去,张二伯消失了。正当储云峰窃喜,欢快的奔向二小姐所在的光明时,天际突然黯淡下来。雪花神女的面孔变得模糊不清,一个清晰痛快的声音软绵绵说,卑贱的东西,人家雪花神女什么身份?也是你能接近的,还不滚。储云峰一想,也对,他什么身份,二小姐什么地位,不在一个等量级,天上地下。他的心在绞痛,为什么人世间要分三六九等呢,平等相处不是很好吗?他转过头,才发现说这话的是缺胳膊断腿的欧阳清水,他晃悠着苟延残喘的尸体,慢悠悠的向他靠近。旁边是冷眼旁观的惊崖,摇着折扇,显得风流倜傥。他一阵惶恐,惊崖是如此风流倜傥,与二小姐正是天生一对。不知为什么,他的心上开始落雪花,无限悲凉,生亦何欢,死亡会不会是解脱。可是死了,又有谁知道呢?

储云峰挣扎着来到悬崖边,又有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他耳边说话,跳呀,快点跳呀,跳下去就算解脱了。他战战兢兢的往黑漆漆,深不见底的悬崖下边看,比起巨兽血淋淋的大嘴没有两样。他退缩了,来自童年回忆深处的怯懦击垮了他。他甚至连半步都不敢挪动。“胆小鬼,死都没勇气,”恶毒的声音又响起来。储云峰回头一看,原来是潇洒儒雅的琴魔李舒傲,他充满自信的笑脸曾颠倒众生,此时正在抚琴,悦耳的旋律在空气中飘荡,扣击着灵魂。可是储云峰越听心里越烦躁,他突然又有了自杀的勇气。就在这时,刘二小姐挣扎痛苦的声音传来,储云峰心紧,茫然四顾找不到声音的来处,可是他又有了新目标,找到二小姐,搭救他出苦海。英雄救美的勇气抵过所有悲观的情绪,他内心燃烧着一团火焰,使每个细胞都膨胀起来,神兽丸的巨大功效这时候起了关键作用。他猛然意识到他有一身惊人的艺业,足以应付眼前所有发生的事情。拳头捏紧,他冲过去一拳就把风流不可方物的李舒傲嘴巴打歪。醉人心神的琴音消失,黑暗正在散去。张二伯躲在一棵柳树下瑟瑟发抖,最重要是情敌惊崖跪在他面前求饶。他又足够的自信保护二小姐,也有足够的能力匹配雪花神女。天边升起黎明清冷的光芒,大地在复苏,寒冬过去了。他,储云峰,要踏上征途,找寻爱的方向,解救心上人,这是他一生鲜明的目标,并且,他相信,一定能击败世间一切阻力,获得美满幸福的爱情。光明在每个流动的细胞中熠熠生辉。他从来没享受过这样的快感。

储云峰的身体又开始感到冰凉,他回到了现实,回到了深邃不见底的黑洞,回到了压迫神经的危机中。可是,冲击他身体的寒冷在渐渐消失,他的双脚也没有再往下滑。适应黑暗的眼睛能模模糊糊看到洞里的一些轮廓。四壁萧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左上方好像挂着面目可憎的怪物头像,他实在无法认真仔细的观察,黑麻麻的。

储云峰的双脚能抽出来,也没有先前那种沉重感,相反,他好像获得重生,没有那一刻会有现在的感觉,充满希望,精力充沛。他缓慢的,小心翼翼的在洞里移动,尽可能的靠近洞壁,他要看清楚上面挂着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寒气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消失,储云峰放松了心情,好像刚才只是做了场梦,现在梦醒了,并且还赐予力量。

他走到那块怪物的头像前,这下能看清了。原来是许多动物组合成的图腾。狮子的嘴巴,蛇的眼睛,山羊的胡子,猴子的耳朵,龙的鼻子,鹿的角。不伦不类,看上去滑稽可笑。

“储,储大哥,你还好吗,”李天阳带着紧张不安的声音喊。

“还好,”储云峰漫不经心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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