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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姬是极信吕不韦话中所说的有法子令她出宫之话,毕竟当初吕氏在秦国横着走时,那盛况她是亲眼所睹,因此对这话并无半分怀疑,虽然心中隐隐也觉得有些不妥当,此事实在是太过顺利了一些,但她因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竟然连半丝下意识想像的不妙情况都不愿意去想,一心只觉得此事改成。
因此一大早起身时,因着有了活的希望,心情极好,竟然有了心思描眉点红,收拾妥当了,又焦燥无比的坐上了许久,好不容易外头才果然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赵姬脸上一喜,外头进来一个低眉敛目的宫人,开口道:“丞相令奴婢接太后出宫会晤,太后若是收拾妥当,请随奴婢来。”
赵姬不疑有它,高傲的扬了扬下巴,算作点头同意了,心中狂喜之下加快了脚步,跟在了这宫人身边,那名叫普的侍人目光微闪,也是站在赵姬身后,宫内侍候的内侍宫人们都尾随了上去,赵姬心中虽然觉得此举有些太过张扬,不过想到吕不韦手段,心中怀疑又消了几分,再加上她觉得眼前有了一条生的希望,自然更是不愿意去想触霉头的事情。一路浩浩荡荡带了人出了她所幽居的宫中,赵姬一行坐了两辆太后专乘的车辇,一行人刚出章台宫前的大殿时,竟然有一队士兵早已候在那儿,为首的正是她之前见过的李牧!
见到李牧领了人等候自己,只说奉吕相命令迎接太后之时,赵姬心里本能的觉得不妙,但此时谁人还管她心中如今想的,李牧文质彬彬的令人将赵太后的马车又赶了起来,表情虽然温和,但态度却极其强势,赵姬心中不好的预感更是浓烈,总觉得李牧这名为保护的举动,实则如同监视一般,但此时她已出王宫,早已只能任人拿捏,哪里还有人听她多说什么。
同一时间,吕氏府中,原本想称病不去观刑的吕不韦却是被带兵冲进吕府的王翦令人给硬生生的从榻子上拖了下来!吕不韦气得半死,连忙呼喝左右,要让人将王翦拿下,王翦却不吃他这一套,只是冲着吕不韦极其憨厚的笑:“吕丞相,末将奉大王之令,有请丞相主持嫪贼处刑之事,王命在身,还望丞相多多体谅,不要让末将为难才好!”
明明是他们为难自己!吕不韦多年以来在秦国飞扬跋扈,让许多人有苦说不出,如今轮到自个儿,才知道那个中滋味儿令人难受,吕不韦今日被王翦令人生生从榻上抬了下地来,此等侮辱他哪里受得?更何况王翦做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不止是没有诚惶诚恐的请罪,反倒是那模样虽然似恭敬,但实则眼里带了挑衅,丝毫歉疚的诚意也无,他气得身子颤抖,听王翦倒打一耙,原本只是装病,这会儿脸色难,心头激怒之下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倒是真有了几分病容,他指着王翦喝道:“大胆王翦……”
吕不韦话未说完,王翦顿时就跪下去请罪:“末将有罪!”这一来一往间,吕不韦气得胸口涨疼,着跪在地上果断认错,打断了自己未说出口话的王翦,险些喷出一口鲜血来,他原本是想借此机会给这王翦一丝颜色,谁料此人却并不是愣头青,听他指责第一反应不是开口辩解,反倒是想也不想的认了下来,若他只是争辩,吕不韦少说不得也要给他治一个以下犯上之罪,可如今人家根本不与他争,吕不韦的打算自然是落了空,更是险些被气死!
王翦着吕不韦脸色青白交错,心下冷笑不已,但面上却是露出更忠厚老实的模样来,嘿嘿笑了两声,吕不韦没有要唤自己起身的意思,干脆当着不懂事一般,自个儿挠了挠头站起身来,皮笑肉不笑道:“末将虽有罪,但时辰已不早,大王一早已然下令,丞相自然是深明大义的人,还望丞相不要难为末将,早些随末将起身才是,为了防止嫪毐乱党再生事端,大王关切丞相,让末将跟随丞相身边沿路保护!”王翦此人身材高大结实,外表长得极其憨厚的模样,但吕不韦此时可是了出来,此人就是满肚子的坏水儿!
他一句话将自己拿捏住,若是自己执意不肯如他意,前去刑场,岂非就成了他口中所说的不深明大义之人?还是以权势专门为难他?吕不韦气急反笑,他双拳紧握,目光阴亵,王翦的眼光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额头青筋崩裂,足以可见他此时气愤的程度来,吕不韦狠狠甩了一下衣袖,森然的冷笑了两声:“好,好,好……”他原本连说三声好,是要不顾脸面让人将王翦拿下的,谁知王翦不待他说完,就眼睛一亮,大手一挥,欢喜道:“丞相体恤吾等,已经答应了此事,尔等还不速速上前替丞相更衣梳洗,若是耽误大王时辰,小心某手中长剑不饶人!”他铿锵有力的说完,又将腰后长剑抽出一半,狠狠的一声脆响又送了回去!
原本随同王翦一路而来的士兵愣了愣,接着有人脸上露出坏笑来,齐声应是,一涌而上将顿时蒙住的吕不韦抬到一旁榻子上,顿时吕不韦就只觉得许多双粗糙的手摸到自己身上来,顿时鸡皮疙瘩冒了一身,大怒道:“大胆王翦,你敢如此……”王翦却不理他,只当自己没见似的,悠哉的将左手按于腰后剑鞘之上,自己手下士兵众人齐上,不一会儿功夫间竟然勉强将吕不韦重新换了身衣裳,不过这些人平日都是上场打打杀杀的,手段粗鲁,自然不比女侍温柔细致,吕不韦此时脸色青黑交错,那满脸的怒气不用,也能感觉得出来,王翦却当作没瞧出来一般,咧嘴一笑:
“丞相既已准备妥当,那就随末将出府即可,马车早已备妥,大王体恤丞相,怕丞相来不及做准备,因此一切早替丞相想得周全了。”
吕不韦此时心中想生吞活剥王翦的心都有了,刚刚身上被一群大男人摸过,直恶心得他浑身哆嗦,这会儿听王翦之话,知道此人奸诈狡猾,若是自己再行推辞,恐怕他还会做出什么令他出乎意料的事情来,王翦一行人多势众,自己府中食客这几年走的走,散的散,剩的人心不齐,区区几个自然难以与如此多人抗衡,今日嬴政摆出这阵势,他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吕不韦心中跟明镜似的清楚,若是他再坚持不去,恐怕还得要在此人手中吃上一些苦头!吕不韦虽然知道自己该如何抉择,但心中一口恶气却是吞咽不下,此时听王翦此话,恨得咬牙切齿,偏偏还得冷笑恭维:“全是王上给的恩典,王将军今日之盛情,吕某是记下了,来日方长,必定好好报答!!”
他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声音咬得极重,目光阴沉,哪里有半分感激的,怕是恨不能将王翦锉骨扬灰了。王翦却是丝毫不以为意,他在效忠嬴政之时就已经注定与吕不韦是死仇,自然不惧他这威胁,反倒是眼皮儿一抬,笑了一声,只是亲自又让吕氏府中仆童取了玉冠替吕不韦重新束了头发,又恢复了之前憨厚老实的模样,恭敬的请吕不韦上车,直将吕不韦气得额头青筋乱跳,却是一时间拿此人丝毫办法也没有。
吕不韦被王翦顺便的弄出了府,此时刚出章台宫门的赵姬却是越想越是有些不对劲儿,她心慌意乱,听着外头士兵们走动时整齐的脚步声,顿时眉头一跳,连忙就起身‘刷’的一下掀起了帘子,大声道:“妾不去了,妾要回宫……”她话未说完,就到前头远远过来的人影,顿了一下,就见李牧已经笑着迎了上去,依稀听到李牧与人寒暄声中在与那人打着招呼,像是在称呼他为‘李斯,李通右’,赵姬心头一动,顿时想到当初在吕不韦府中多年的一个中年瘦弱谋士,好像就是叫李斯,字通右的,她心下一喜,原本心中的点滴怀疑顿时如潮水似的褪了去,又连忙进了马车之中,只激动得双颊晕红。
此时李斯一来,赵姬心中仅有的两分怀疑,自然是烟消云散,李斯乃是吕不韦心腹之人,她当初还记得清清楚楚,此人跟随吕不韦多年,此时出现在这儿,自然是吕不韦派他过来迎接自己的,虽然不知李牧何时已投靠吕不韦,但如今她要靠吕不韦脱身,他势大,她自然是只有更高兴的,哪里还会去多想?赵姬心下欢喜,嘴角含笑,昨夜一整晚担惊受怕,就怕自己功败垂成,性命不保,此时一旦放松下来,心内又觉得此路极其安全,竟然倚在榻子,沉沉睡了过去,那名叫普的侍人满眼阴冷的瞧了她一眼,嘴角边露出一丝极淡的冷笑来,随即又恢复了之前恭敬的模样。
马车一路缓缓行驶着,李斯却是装模作样走在车厢旁边,一边与李牧交换了一个眼色,一边不知不觉的令人驾驭着马车出了城外的渭河,一路过了城桥朝宫外嫪毐行刑处行去。
此时咸阳城西处刑场早已被人空了出来,许多穿着灰白二色粗麻衣裳的庶民早已候在刑场四处。此时乃是人命为最贵,亦为最贱的年代!各国君王恨不能自己臣民多多益善,战争之中士兵奴隶才是最珍贵的财产,而人又是这世道之中最不值钱的东西,乱世之中征战连连,不知道死过多少庶民与士兵!嫪毐被处决就是设在了这咸阳西面,此时罪犯被枭首并不是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甚至咸阳的庶民时常还能到城头高挂敌军或者是怀罪之人的人头,众人早已麻木,对这样死人的场景也并未少瞧,就在这几日之前,随同长信候嫪毐造反的人之中,有好几个谋士还被人砍了脑袋拿竹竿挑在城头之上,以作示敬,至今风吹雨淋的,人头腐化了,还未被取下来。
不过这车裂之刑却是有好几年未曾到了,秦国前些年在铁腕君王嬴则的统治下,还未有哪个胆大包天的敢做出犯上谋乱的事情,除去前两年长安君成峤的叛乱之外,秦国这几年几乎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车裂之刑咸阳百姓中亦有许多人都未曾目睹,难得遇上一个胆子长毛的,自然有许多人涌来热闹,早在几日之前嫪毐被处决之事就传了出来,秦国上下鲜有人不知的,这会儿行刑时刻还未到,许多人提前几日就已经出发,不远千里赶过来,就是为了目睹这样难得一见的时刻。
几个穿着灰色衣裳面目阴沉沧桑的年轻人夹杂在蜂拥似涌水般的人群中,着这些庶民一个个准备热闹的模样,那留着胡子的年轻人险些拨出别在腰后的长剑,将自己身边的人砍倒在地!只是他动作刚起,就有人将手按在他蠢蠢欲动的手上,他别过头一,就见到齐肆对自己摇头,此人这才冷哼了一声,将按在剑鞘之上的手移了开去,双手抱胸,只是略有些焦躁的盯着场中空地处。
这行刑之所地处高位,中间极其宽敞,许是历代以来秦国之中不论是犯事的,还是为间的,被发现之后一律在此时处刑,因此地上原本黄色的泥土地,都像是被染上了一层血迹般,变得有些暗红,也不知道是不是死的人过多,整个场地中间都是一股阴冷的感觉,纵然此时人群热闹异常,那空出来的场地中间还是依稀像是带了血腥味儿,与阵阵凛冽之极的煞气与杀气!
远处马车声响了起来,那被空出来约摸有五丈左右宽的通道处远远的就驶来了一队列马车,人群目光下意识的朝马车了过去,那夹杂在人群之中的三个青年目光闪了闪,待这队人走近了,到走在前头的王翦与李牧,几人对王翦略为面生,不过到李牧时,却是几人眼中都露出慌乱之色来。
当初嫪毐事败,追杀诸人的就是蒙骜与李牧!这李牧瞧着文质彬彬,斯文俊郎的模样,实则狡诈如狐,其中孙竭等人就是相继被此人与蒙骜,分别捕捉砍杀殆尽!当初众人被李牧追得如同丧家之犬,左躲右藏,好不容易才侥幸逃脱,这会儿再见,几人面色不由苍白,虽然明知自己藏在人群之中,李牧不易发现,但几人仍是忍不住下意识的骇得低下头来。
李牧与王翦军队将中间两辆马车牢牢包围住,似如同保护两车一般,实则吕不韦却知道这不过是他们为了防止自己溜走,而牢牢监视自己而已!
吕不韦心中郁闷,听着外头人群发出的响声,顿时心中如同生吞了一只鸡蛋般,百般滋味儿都有,吕不韦自诩自己英明一世,又是手掌秦国大权多年,却不料此时还有被人逼迫之时,心中的火气自然是不用再提,但此时王翦已在外头恭敬的唤他,此时骑虎难下,他只能冷哼了一声,忍下心中的愤怒,撩了衣摆,侍于他身边的仆童连忙起身拉开帘子,王翦憨厚的笑脸顿时出现在吕不韦面前,当即令他心下更是痛恨厌恶,恨不能一掌劈了过去般,但他此时还未说话,就到离自己不远处,与他马车并驾齐驱的车厢,吕不韦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却见那车帘子被人拉开,多日不见的赵姬身影,顿时出现在他面前来。
当日赵姬被蒙骜与王翦带走之后,吕不韦心下恐慌,深怕嬴政要对自己下手,一直想将赵姬从王宫之中带出来,但王宫之内原本被他收买的侍人不知是蒙骜等人有意的,还是无意的,都被斩杀大半,剩余的一些被吓破了胆,他再次收买之时,竟然没人敢与他说话,想营救赵姬之事,自然是不了了之,却未料到,二人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了!
吕不韦顿时觉得心下不好,眼前情景摆在自己面前,赵姬转过头之后,到他时脸上露出欣喜交加的笑容来,随即像是意识到了身处的情况,眉头微微皱了皱,却是想要向他走过来,吕不韦已知赵姬此棋今日已毁,顿时暗叹了一声,索性别开头不去她了。
而夹杂在人群之中的三个年轻人,待到吕不韦出现之时,三人都险些想挤开人群朝中间冲过去,拨出短剑刺杀此人,不过幸亏那作文士打扮的年轻人尚有理智在,瞪着一双腥红的眼睛,望着吕不韦的身影,拉住了身侧二人,低声道:“稍安勿燥,此时吕贼身边人多势众,一个不妙恐丢性命,吾等今日是来营救主公,并非刺杀此贼,待主公被救,刺杀吕贼之事,再从长计议才事,万万不可冲动!”他话虽如此,不过到随后从车厢之中出来的赵姬之时,齐肆顿时眼睛充血,表情狰狞:“此淫妇,原来早已吕贼有勾结,难怪主公之事,功败垂成,此妇,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