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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衍轻咳一声，双手捧着茶碗，缩着脖子，目光游移不定，落向远处，显然很是心虚。
即使如此，他仍是低声狡辩道：
“咳，不要说的那么难听，我们只是在借观海禅师降妖除魔嘛。
观海禅师如果泉下有知，也一定不会责怪于我们的。
再说，观海禅师临终前也说过，自己一生无愧，临了临了，却做了恶事，若他尸骨若能有用处，便尽管去用。”
闻言，墨尘苦笑一声，重新坐下。
观海禅师确实说过，但谁知你们两个竟然当真了。
说起观海禅师，墨尘有些恍惚，却是想起了初见观海禅师的一幕。
那时，漫天黑云，犹如龙卷在天际聚拢，黑云之下，一位留着长发的僧人，坐在枯骨累积而成的骨山之上，对着他们三人轻轻一笑。
随即便是漫天杀气，如狂风骤雨袭来，压向三人。
一场恶战之后，墨尘身负重伤，将自己的木剑刺入了观海禅师的胸口，木剑刺入胸口刹那，无数黑气汹涌而出。
待到黑气散尽之后，僧人长发垂落，神色恍惚的伸手捂向自己的胸口，忽的开怀大笑，双手合掌，轻声念道。
“善哉。”
时间再往前些，大约是在一百年前，此处曾有一座山城，宁静祥和，忽有一日城中来了一位大妖，整座山城一日间便沦为人间炼狱。
幸而有一位僧人感知妖气，奔赴于此，一番恶斗之后，僧人以自己肉身为引，化为一座石像，将那大妖镇压。
化为石像之前，僧人曾对城中百姓说：
大妖未死，自己镇压也只是一时之计，若想永绝后患，便需在这石像处建起一座庙宇来，无需大兴土木，只需一座能够遮风挡雨的小庙，能吃些香火便可。
而受些香火，他便能一直镇压那只妖物。
事后，城中百姓念起僧人大恩，为那石像建起了一座宏伟的庙宇来，香火日夜不断，佛灯长明。
然而，终是人算不如天算，寺庙建成那日，便有一位身着墨色长衫的妖物走入庙中，在石像身后刻下阵法，隔绝了香火与石像之间的联系。
“这样才算是有趣，你说是不是，大师？”
那妖物留下这样一句话后，便大笑着离去，再未出现，而城中百姓每日香火供奉石像，却不知已是徒劳。
石像镇压妖物第十年，妖物惑心，僧人手中佛珠掉落。
十五年，血肉分离，肉体枯槁。
二十年，妖气入心，恶意渐生。
三十年，灵灯暗灭，黑眉落眼。
四十年，黑发披肩，佛堕入渊。
五十年......石像龟裂，走出一位披着散发的僧人，邪笑一声转身将城中之人屠尽。
满地尸骸中，僧人身沾尘埃，仰首望天，狂笑不止。
“青山秀水拔云间，无人识我观海流。”
僧人忽的合掌，面带笑意的望向脚下尸骸，轻声说道：
“自今日起，观海已死，吾名......观海流。”
再之后，便是数十年的沉沦，僧人坐于尸山之上，将入眼之人尽数杀去，直到遇见了墨尘。
在墨尘一剑刺入僧人的心口之时，沉沦了数十年的僧人，终于在临死之际恢复了神智，也终是得了解脱。
墨尘曾问观海禅师可有什么心愿未了。
观海禅师只是摇头，从怀中取出一本薄薄的书来，递给墨尘。
“ 贫僧犯下此等恶业，已不配提什么心愿，只是这「佛怒」乃是克制妖物的宝诀，贫僧愚钝，钻研百年却是不得窍门。
而施主你天赋异禀，或许能参透一二，若是日后能助你一份，也算是善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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